二十余米长的弯豆桥下,河水在月光下静静地流淌。
木桥的桥头还竖立着一座桥头堡,桥的两头各有一个三米来高的关卡,关卡前还有特地挖出的浅壕沟。
在拒马、尖刺木桩和壕沟的间隙间,数百个被堵在关卡前的流民席地而睡,被秋后的凉风吹得浑身打颤。
两面代表教会的屮字旗在墙头飘扬,七八个守夜的士兵,将脑袋靠在墙垛上,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
忽的,一名打着瞌睡的士兵耳朵动了动,他扒着墙头站起,将耳朵探到风中。
“哎,醒醒,醒醒,有马蹄声。”
火把在墙头升起,墙下的流民们茫然地抬起脑袋,想要看士兵老爷们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一些经验老道的流民便立刻将耳朵贴在地上,只要是靠近主要道路的,马上起身,避开了道路。
规律的马蹄声,将路旁杉树的针型树叶震得微微晃动。
从道路的尽头的小坡上,一名身材高大的带着喙型盔的骑士,引着八名只是穿着胸甲的骑兵,向着桥头堡冲来。
果不其然,但凡是拦路或者靠近的流民,便是一顿马鞭抽打。
鬼哭狼嚎的声音,将原先睡在地上的流民们纷纷惊醒。
他们如丧尸复活一般站起,呆呆地站在月光下,望着到来的骑兵们。
骑士来到壕沟前,并未说话,而是由一名仆从上前:“我们是树篱乡的巴奈特骑士的队伍,奉希德修道院院长阿尔冈修士之命,传递紧急军情,马上打开大门。”
秋风将火把吹得来回摇曳,黑衣的中年僧侣气喘吁吁地沿着楼梯爬上了墙头。
更多的民兵,大多以守夜卫兵为主,都登上了城墙。
“夜深了,我们在封堵短毛,你们明天……”民兵队长话还没说完,便见一支短箭嗖地扎在了墙头,将他吓得脖子一缩。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知不知道什么是紧急?”侍从骑兵朝他们吼道,“耽搁了,你替我们受罪受罚吗?”
几个民兵队长面面相觑。
而那高大的骑士则抖着缰绳上前,声音却是有些稚嫩的少年中性嗓音,听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
“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是虔诚的信徒,忠诚的士兵,可现在的确有重要军情,伱们那有僧侣或识字的人吗?我这有阿尔冈院长的通关文书。
至于短毛的事情,不用担心,贝拉尔德与克莱昂特大人,已经将短毛堵在了响树村,等明早,你们就能看到了。”
“短毛抓住了?”
“太好了,总算是抓住了。”
不仅仅是墙上的士兵,连墙下的流民都振奋起来,要是再在这堵上三五天,那可真要饿死了。
很快,吊篮放下了一名守夜卫兵,他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地走到骑士马前。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这种年纪轻轻就能长这么高的骑士,大多出身贵族家庭,和那些第一代的泥腿子骑士不同。
那少年骑士倒是没说什么,从腰间摘下一卷书信,丢给了守夜卫兵。
守夜卫兵接过文书,飞快跑回,将其交给了城墙上的僧侣。
“僧侣老爷,怎么样?”
几个民兵队长围拢到这唯一的一名僧侣身边。
“……嗯……迅速、立即、有序、果断、全力以赴地支援……责无旁贷的责任感,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不进则退的危机感……”
借着火把的光线,僧侣断断续续地读着。
半晌后,他用手背一拍文书:“的确是阿尔冈院长的手笔,你看,印章都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