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冷静一下!鱼,鱼迪!”眼看迪的手指就要拨动打火机闸门,它们又退后了一小步。然而其中有一尊古代牧羊犬却没有动,突出了队伍挺直腰板站在原地,即使眼睛里已呛出了泪花,但仍然狠盯着迪,它不顾同事的提醒,质问他道:“不管你是侦探迪还是鱼迪,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没有企图,只想让你们给我死去那些伙伴们偿命,就这点小要求。”他不冷不热地说。
“这么说你就是‘活尸’的成员!快扔开危险品供出同伙的藏匿地点,不然让你死在电击枪下!”它的胳膊上绑着的电击枪时刻准备射击。
迪心想自己已经被打了两次,还怕你这一枪?不过在此之前得比一比谁的速度快。阿尔法在他的手里,如果他点燃了火苗,最先被困的就是他们俩,等到白痴们反应过来抓住自己的时机到的时候,自己已是浴火焚身。阿尔法,谁让你逼得我走投无路,你不是说要放我走,可是我却看到的是,即将被你捉弄不堪、悲惨糜烂的我的影子,失忆之后我没有记下任何人的名字,唯有你,不知道为何我们的命运会绑到一起,以前的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后在这混乱的世上,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而现在我认为,万一我被所有人踩到了脚底,万劫不复,你或许会欣然一笑,那就请你再走近一点,笑给我看……
他的心里充斥着与外界同样污浊的阴影,挥散不开,那团阴影鬼魅般缠着他的神经、绕上他的视网膜,在命令和蛊惑他——一死了之。
“要不然来比一比谁更快啊?”如是说,他已经将火口朝下,手上的青筋暴起。只听“哒”一声,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气体像漩涡似得卷进了小小的火苗中心,燃烧如同死神讯息缓缓铺开了,火焰在每个带水雾的眼球里映出了妖娆蹿升的黄苗,随后渐渐与慑人的赤浪盘旋相溶,热气灼烧着空气中的每一个粒子,释放出绝灭的气息。迪站在火红气焰的血盆大口中,眼前是一片惊恐与扭曲场面,心里却格外地平静,他的脚下是壮丽的火烧云倒影水面,延伸至远方,有两朵盛开绽放的彼岸花,轻含着他的双腿向上,花枝抚过他的指尖,吹起他的睫毛和头发,他仿佛能听到毛发啪啪烧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滚烫气流进一步包裹着他,要将他空洞的内心揽入怀中,隔着衣服的、裸着的、泌着血的皮肤很快地烫了起来,拼命向身体里躲着,皱缩成了条条烛油状,就让他像这样融化在水里吧,宿命的“鱼”,最终我是不是会变成鱼呢……
当他在享受疼痛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扑面而来,这是一阵无氧的风暴,随后浑身像是跳进了沙漠动弹不得,他的鼻孔里嘴里全塞满了让人窒息的粉末,差点就要憋死……他下意识用手遮挡,却磕到一个类似于树干的粗糙物体,阴间的树也跟熟知的树一样啊……但是意识中他好像没死,他还听得见满耳的惨叫和不知名的破碎声,正想着,那棵巨树将他拦腰裹了起来,手中没握稳,还在燃烧着的打火机滑落了,瞬间热浪席卷而来,惨叫声再次不绝于耳,阿尔法……他脑袋一懵,轰一下被带出十几米远,温度这一骤降,烧得黏糊的皮肤刺痛万分,迪仿佛在一瞬间清醒了,用尽力气痛苦地喊叫了出来,眼泪在粉末中混合,像个正在熔化的蜡像……
……
模糊间有个慵懒的声音——“啊啊,试音,恩?开始了?我靠……祝你生日快乐(第一句),祝你生日快乐(最后一句),好了就唱这两句,咳咳,完毕……完毕!这个傻逼机器得换了,完……”声音结束了。那抹蓝灰色的身影渐渐清晰了——“嘿嘿,没想到吧,我昨天买的生日蛋糕被我吃掉了。”又道:“但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准备了一个惊喜!这个人是我去奴隶市场调查案件的时候看到的,她在那次案件之后就没有重新被补办奴隶买卖卡了,所以奴隶市场在市区办了一个大减价,我就是那个被抽中的幸运儿,怎么样,还行吧?”可能我面露惊讶?它瞪大了眼睛:“你有什么可惊讶的?我为了你的传宗接代费了多少心思,虽然说宠物人是必须去医院结扎的,但是我可不是这么想的,我想你应该有一窝孩子,你说对吧?”
身边走过来一个人,橙子?她脸红扑扑地盯着我看,阿尔法窜到女孩面前,伸出爪子按在女孩的鼻尖上:“这是阿尔法家的印章。”它露出小尖牙:“以后不准乱跑了。”橙子开心地笑了,其实我忘记了告诉她,她笑起来很漂亮……
“蛆!你竟然买回来了这个肮脏的屎虫!”它大叫,嫌恶地跳开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正拿着一盒新鲜的食用幼蛆,为什么我会有这个?“你快把它拿走!我食欲都快没了……给我个炸鱼排让我垫垫肚子。”它向我伸出过于肉乎的爪子。见我不吭声,它自顾自用东北话怒骂了起来:“别听医生的!胆固醇偏高都是瞎胡扯!炸鱼排就是我的命,你想要了我的命吗!”它仍旧不停歇地朝我伸爪子。
要了你的命……我的确是想过,也这么做过……
眼前忽的一片火红,那是血和火的交合,有一个小小的东西蜷缩在红色中,一动不动,我一边向它靠近,热浪一边呼呼地朝我扇,那种能让毛孔堵塞的刺鼻气味呛得我无法呼吸,我越是快步走,越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不仅是窒息,还是它正在远离我,不论我跑得多快,它都以相同的速度向后退,我伸出手,却再也够不到,火海中只剩我一个人,不要走……不要……
忽然一张烧得血淋淋的猫脸贴在我面前,它惨白的眼珠子怒视着我,焦黑的嘴咧开了尖牙咬我的鼻尖,喷出一道血腥的焦臭气:“你怎么没死!”
“啊!”
我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