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世界的彩光,云也被染成渐变色,犹如离太阳最近的天堂,纯净、晃亮得一眼都不敢正视,这些光是由一扇参天之旋转门所发出来的,它面朝阳光,随着阳光缓缓旋转,始终保持着刺眼的反射。它最容易被找到,但谁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做成的,什么时候会开启,里面是什么,因为只要靠近,在一百米内直视它,生物都会失去视力,再说,谁也不想要承担违法的后果去随便靠近。生物们称它为“万花筒”,而戏谑的是,媒体也是这样称呼的,它真正的名字似乎已经被抛在世人脑后了。
这扇旋转门所包裹的内里,就是世界政府,当然只有我知道,那扇门之所以那么耀眼的原因,是镶着成千上万的钻石刀刃,和数亿双监控眼。可以说,它是一个浑身长满眼睛的恶心巨人,全球统治者的四个助理为了皮肤不被灼烧坏,统统穿着黑色的风衣,这在三年前的一次报道中被拍到,像恶魔一般,根据体型我可以判断出是蛇、狐狸、狗和鹿,都是十分聪明的物种,不过那家贡献巨大的传媒公司没出多久就倒闭了。
里面?里面的地方不大,可能存放着各种机密,它的规模——是全世界。等等……你不会认为我是简单的阴谋论吧?”少年白滔滔不绝地讲着,但在担心自我人格扭曲时停了下来。
鱼迪终于有机会做反应,淡淡地看少年白一眼,扫门口的动作就没停下,表示对谈论的话题毫无兴趣。鱼迪觉得他可疑,自以为甩掉他了,没想到一回来,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冲自己招手,他竟然是自己的“邻居”,理所当然,他们聊了起来,不过这个人为什么跟他说上世界政府了,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话题是附近菜场的分布,他是不是一个……
在少年白又大气不喘地说出他知道的“惊人的秘密”后,鱼迪的脑袋上冒出两个字:话唠。
地也扫完了,鱼迪在原地站了一久,挑了个空隙打断他:“先生,请让我说句话好吗?”
“好的迪先生~”话唠嘴唇抖动了一下,随时做好准备开唠。
“不是迪,是鱼迪……”
“鱼迪是谁,你吗?据我所知迪大侦探的名字仅是一个字,你不是迪?”
“……说得没错。”他伸手把半边面具摘下来,露出火山熔炉冷却的皮肤,仿佛还在缓缓溶动,话唠瞳孔瞬时缩成一粒米,从他塌陷的下眼睑收回视线,愣了一下才说:“呃……这么说我认错人了。”鱼迪把面具重新戴上:“没错,我只是一个身形和迪很像的苦难百姓。说了这么半天,先生叫什么名字?”
他刚要说话,背后就是几闪黑光,有两三个光影从车库那边进来,鱼迪脸色一冷,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话唠指着自己,疑惑道:“你在问我?”又回头看看:“人类……他们……”转头鼻尖面对着一扇门,他冲里面叫到:“喂!你干嘛把门关了!我还在外面!”
鱼迪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一边对受惊的陈婆作安静手势,不一会儿,外面嘈杂的声音消失了。他把门开了一个缝,发现话唠不见了!他探身出去看话唠家的方向,没有人,难道刚才那些人把他抓走了?可是他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出?果真是他认识的人吗……不……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破烂的小本子,封面的一角有一行淡淡的水印:迪明星周边之三?私家笔记。
周边!靠,拿这种明星从来没精力不了解的东西来耍我,那他是真的粉丝吗?如果他聊的那些话是真的,他又对世界政府如此熟悉,究竟是谁?
这个时候他没有再感到之前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威胁,而是焦虑。混乱的头绪在他脑里萦绕着,最近发生的种种怪事让他心烦,狗蛋的,就不能让自己清净那么一天吗!
他拿起外套,打了声招呼便飞奔而去。
话唠会被抓到哪儿……会被抓到哪儿……
鱼迪四处用眼睛搜捕着那几个身影,脑子里疯狂地扭转,想起话唠的本子,还有他说的那些话——等等,他重新翻开本子,在杂乱的“亲民型”周边笔记中找着里面话唠自己的笔迹……
“嘀嘀!!!!”几声刺耳的车鸣把他视野强行拉大,随后又陡然聚焦——车头离他的腿仅有一厘米!
他像兔子一样几步跳到了对面,随着司机的谩骂声匆忙消失在楼丛之间。
……
话唠从那以后就消失了,四天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所在的车库帐篷一直没动静,估计已经被自动归为下一任租客的天降之物了,鱼迪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他还是勉强过上了平静的生活,造的那些孽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与低谷,算是送给姐姐的一份回情礼,现在退出了组织,他没有牵挂了。
可是小说的主人公本来很苦逼,再没有波折,那不是没人看了么。于是在他以为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一段日子时,生活给了他一点调味剂,不得不说,当他看到那一圈荧蓝色麦徽的现场隔离带,面部发紧、深邃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发出了星点、脑袋习惯性地清晰起来,这是准备做脑力活动的征兆,他事实上正爱着这份刺激,又偏偏不愿表露,这份刺激的版图是世界,换句话说,他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刺激的挑战。
深冬季节,空气罩的耐温度与工作强度达到极限,隐隐从云后疼出了微醉的酒红色,所以现在童话书上所描写到的冬天,往往都是“血红色的雪季”,本来气候就咄咄逼人,连呼吸都恨不得扼制在喉咙里,在这种气候有杀案发生,很难想象犯罪者的内心该有多么阴沉黑暗,不光是参与犯罪的生物,遇上杀案,都被认为晦气到不能再晦气。所以今天围观的兽群中,只有鱼迪驻足了最长时间,隔离带附属的马赛克荧墙里,模糊地看见一具带血凝块的尸体,警员和工作人员们在墙里被冻得慢悠悠地走动,说话声和动作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仿佛一墙之隔,就是两个世界。鱼迪把脸贴得很近,闪过脑子的第一个电光就是,那会不会是话唠,莫名其妙失踪后,尸体出现在三条街外的河滨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很快他就推翻了,那具尸体属于一个小型动物,只是出血量很大,让他误认为是尸体型大,看来手法狠啊,像榨干机一样……
感叹完后他向前走去,眼色莫名地很深。
没过一会儿,又掉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