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河,你这卡片是哪里来的?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怎么忽然间就出现了?”
“隐。”赵星河强制切断了“通讯”的魔法卡的效果,那些络绎不绝的悲惨喊声,让赵星河心中有了些许的内疚。他缓了缓,回答周稽说:“那是我和雁希偶尔捡到的卡片,能召唤出一个由真人操控的假象。而我的本体,刚刚一直在这里,在你的身边。”
“那团长呢?雷恩他们呢?”
赵星河低下头,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们大概……全都快死了。在这巢穴的内部,好像还有一只高级怪物,在我的假象消失之前,我听到,他们开始被那只怪物屠杀,估计没有人能回来了。”
“怎么……这……”周稽急了,“那我们快点进去救他们啊!”
“进去?”赵星河苦笑一声,带着周稽、雁希还有那几名不愿进入巢穴的盗贼团团员来到洞**。“在他们走进去的那瞬间,我就知道了,这个洞穴并非一般的洞穴,而是一个限制领域。”
“限制领域……网游BOSS那样的区域?那不是被彻底封锁了么?”
周稽走近洞口,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层胶体状的墙壁横跨在洞口。周稽伸手触向那堵透明的墙,发现硬邦邦的,阻挡着任何人进入。
这就是“限制区域”,也就是一道难以看见的结界。一般的网游BOSS战,又或是特殊区域触发的剧情中,都会存在这样的结界。目的就是不让里面的人在逃离出来,也不让任何人在规定的时间内进入。
在赵星河攻略九凤之前,他就疑惑过,这样的高级BOSS,怎么会没有“限制区域”?等到他看见那洞穴,警戒的心就更重了几分。可他之前万万没想到,这片雪山山脉的秘密,其实不在九凤的身上,而是在那洞穴里。
所以,在九凤倒下的那一刻,他醒觉了,也制定好了一个计划——一个抛弃雷恩,抛弃雷炎盗贼团的计划。
其实他早就预想着会有一天这么做,只是没预想到是这一天会如此之近。
周稽显然也明白赵星河到底在做什么,这是一场无情的抛弃,进入洞穴里面的人九死一生,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直接原因,就是赵星河没有提醒雷恩,没有让雷恩悬崖勒马。
周稽双眼已经湿润,哽咽着:“你!你真的下得了手么?那里可是几十条生命啊!你这样等于亲手把他们杀死,你知道么?”
赵星河装出一副冷漠的声线,可当中的颤抖谁都听得出来:“你不是一直想着脱离雷恩么?不是想和我们一起赚钱么?现在不就达到了目的了么?别想太多了。”
“我……我……”滚烫的眼泪从周稽双颊留下,“我只是不太认同雷恩的做法,这不代表我要杀了他!他其实人挺好的,你……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残忍!”
“哎……”赵星河拉着周稽、雁希,离开洞穴边缘。“即使如此,杀死他们的不是我,是雷恩。我从来,从来没有主动杀死他们。”
这样一句话,激起了周稽以及那几名团员的愤怒。其中一名盗贼团的团员直接冲过来,揪住赵星河的衣领,对准他耳边咆哮:“什么?!你到这地步了,还想推卸责任么?!”
赵星河一手甩开他,狠狠地盯了他一样:“我没有!是谁一直坚持下去的,是谁不怕危险,还在嘲笑我们的?是雷恩!你们自己也知道,你们的团长是何等的天不怕、地不怕,是何等的无理取闹?!这里,在这里,对付九凤的时候已经死了一百多人了!他根本不将弱者的性命当是命,在他的眼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
刹那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只剩下赵星河在咆哮。他们都知道赵星河说的话是对的,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从来没有看穿雷恩这个人,他们在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
赵星河可不管他已击碎了这帮人的梦,继续说道:“强者才能活下去,这逻辑并没有错。可你们看看雷恩将你们当作什么?只是攻略BOSS的炮灰!他不断用这里的BOSS名正言顺地筛选身边的同伴。当然,你们觉得能接受,我无所谓。问题是,一直跟着他,我们会死。”
赵星河一指那巢**部,底端不断闪耀着光芒。他接着说道:“看到了么?这里的魔物在雷恩的眼里,全都是筛选器而已。他无所畏惧,觉得自己能在任何的BOSS手下活下来,死的只会是我们这样的弱者。所以他无畏地往上挑战,明知道你们势力不够,还挑战B级的boss,之后呢?A级?S级?SS级?总有一天,不光是我们,就连他自己也会死在BOSS手上,就像现在这样。按照雷恩的逻辑,我没有提醒他,没有跟下去根本不是我的错。因为,死的都只会是弱者,是他自己没有看穿这一切,才会死在这巢**。一切都是必然的,这是历史进程无法违抗的趋势,因为雷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众人哑口无言,那些幸存下来的团员虽然无法反驳,可心中总归怀着对赵星河的仇恨。
此刻雁希,只好充当一回白脸,安慰他们说:“你们不要这样……赵星河刚刚也是不想死那么多人,才尽力把你们留下来。没有他,我们都跟在雷恩身后死了。放轻松点吧,能活着已经很好了,我们现在……回去吧,回到小镇上,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回去?什么也没有发生?那群团员站在这茫茫白雪中,眺望回去的路。可他们已经无处可回,将雷炎盗贼团当作家的他们,又怎么回去?
因为今天,雷炎盗贼团已经从这个游戏里面,被彻底消去。
…………
众人沿着小路往山脉下方走,赵星河走在最后断后。那些盗贼团幸存的团员不想看到他的脸,他也不想看到那些充满仇恨的眼睛。
临行的最后一刻,他站立在雪山之巅的出入口,回头遥望那个炸裂出光芒的洞穴。朦胧中,一个浑身血迹的家伙飞奔到洞口前,用手拼命敲打着那透明的“封锁结界”,处于“限制区域”里面的他双眼死死盯着赵星河,嘴巴不断张合,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咒骂。
“赵星河……要是我能出去,我一定会……找到你,将你千刀万剐!”
赵星河喃喃地读着那人的唇语。最后,一直布满龙鳞的巨爪抓住了那人的全身,将他拖回到了洞穴的深渊。
赵星河转身,没有说任何的话,跟上队伍的尾巴,沉默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