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片楼盘的开发商被捉拿归案,那具尸体原是在工地上躲雨的小乞儿,却被自脚手架上掉下的水泥板砸死。老板害怕担事,便出了个主意把尸体藏进楼房的钢筋混凝土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这阴差阳错之间居然被警方发现了个中秘密。
至于为什么狐狸能感觉到这尸体的灵魂在呼救,大家也百思不得其解。据说心眼明净的人能够看见一些魂灵鬼魅之流,怕是也只能用这个说法来解释了。
凶手被捉拿归案的第二天晚上,狐狸在睡梦中听见有人轻轻在她耳边说:&ldo;谢谢你了,那几天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了。&rdo;她突然惊醒,一下子坐起来,眼前模模糊糊有个小小的人影,有着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那个影子冲着她挥了挥手,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这世界上没有鬼》
&ldo;这世界上没有鬼。&rdo;我自言自语。
&ldo;是啊是啊。&rdo;公交司机开着车,衬衫上沾着汗渍,百无聊赖的应和着。
夜车,仲夏,知了的声音没完没了。我坐在公交车靠前门最近的座位上。
&ldo;封建迷信害死人,我信仰唯物主义,毛爷爷马爷爷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rdo;我搬出来了大学课堂里马哲毛概里的话。
&ldo;是啊是啊。&rdo;他显然没有关注我在说些什么,只是在看路,嘴上各种应付。
我特想跟他聊会天,但是他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最近无论是公交车司机,还是售票员啊银行营业员什么的,服务态度都越来越差,和这烦躁粘腻的夏天一起,都应该去见鬼。
前面的路灯下,有个人穿黑色帽衫戴着兜帽的人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但是他是在站着。
他没有招手那里也没有公交车站,但司机好像知道他要上车似的,停在了那里,打开了车门。
他缓缓的,操纵着僵直的躯体,向车门走来。
&ldo;所以我活着。&rdo;我得出结论。
随着我说的这句话,整个车厢的氛围都诡异起来,坐在最前排靠窗的那个本来正在看风景的老婆婆缓缓的把头转向我的方向,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我,满脸的老年斑像蛇般蜿蜒,眼球突出,在昏黄的路灯映衬下就像具下葬一周后的尸体。他后面本来坐着一个面色发青的肥胖的中年人,缓缓的抬起了头,嘴角歪斜着,我以为他是在笑,但另一个嘴角明显是在向另一个方向非人类的歪斜,那里残存着一团已经凝固了的白色呕吐物。那个站在车厢后方只留下一个漂亮侧影的穿着粉色连衣裙女孩也偏过了她的头,用双眼看向我,于是我看到了她脸的那一半,一颗整个的,没有眼睑的眼球,那是一半被烧焦的脸。
所有人,车上的所有人,车上所有看起来正常的人,此刻,都看着我,露出他们耷拉的脑袋,少了半个的肩膀,干枯的肢体,脱落的下巴,一根大腿,镂空的胸膛,还有一个脸扁了的家伙,脸完全被撞成了qq表情的微笑形状,应景的是,鼻孔嘴角和眼角都有细细的血水蜿蜒而出,汇聚于颌尖,还在不停的流淌着。
平时号称胆大包天阅尽人间鬼片无数的我终于,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
&ldo;你……说什么……&rdo;司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忽然无比的阴冷,我颤颤巍巍的回头看向他,才发现,他的脸,纸一般白。
&ldo;啊啊啊啊啊啊……&rdo;我尖叫了一声,撞了一下那个正在上车的戴帽衫的家伙蹦下车去,没有错过帽衫下那张沾满血的呆滞的脸。
疯了,撞鬼了。
&ldo;别跑!&rdo;司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不跑才怪。
我觉得自己跑的从来都没有这么快,狂奔。活了二十八年,我从来没有撞见鬼,就算小时候也没有,没有怪事,没有撞邪,按着父母打好的生命轨道,活了二十八年。结婚,生子,有幸福的家庭温柔的老公可爱的儿子。我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到我老死,一直,到我儿孙满堂的老死。
什么开往香山的公交车,五点后的故宫,娘脑壳啊,哪个有真货吓人啊。
在漆黑的夜色中,我沿着空无一人的大路狂奔。还好,就在家附近,就在我家附近。回家,回了家什么都好了,回家,躲进老公的怀抱,回家抱抱自己还不大的儿子,一切就都好了。
路上,只有路灯照耀一切,万家灯火稀疏的明灭着。蝉鸣也静了下来,无声,静默和黑暗像只手扼住我的喉咙阻止我喘息。但我知道我要回家,只要我有这个念头,我就知道,我能到家,我能回家,我要回家,我的家,我的家。
&ldo;大姑娘,你知道在哪里坐公交车吗?&rdo;我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
我肝颤的回头,生怕再在这不正常的夜晚看见什么,回头,一个很正常的老爷爷,须发皆白,满脸祥和。
&ldo;您坐几路,通向哪的,夜间公交没有几条。&rdo;我抚了下胸让自己淡定下来,回应。
&ldo;不,我要坐的只有一趟。&rdo;昏黄的路灯,阴森沙哑的声音,老人安详的看着我,我恍然发现,地上,没有他的影子。
我的腿在颤,是的,在颤,缠着向后退,一步一步,我想跑起来,但是跑步起来,为什么啊,为什么今天能碰见这么多这玩意,刚才有一车,现在又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