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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七载李凭风（第1页）

李凭风看着眼前的尚显娇小的少女，少女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却是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偶尔闪出的智慧灵动的光芒让人见之忘俗，而在其身后的男子则是俊美温润至极，即使是淡淡的站在别人身后，也是难掩其风华，桃花暗韵，妖孽天成，让李凭风不禁感叹慕国公的好福气，如此儿女，当真此生无憾矣。

慕文裳看着男人的神色，玩味道：“先生莫不是在羡慕我爹爹？”

李凭风惊讶的看着慕文裳，苍白的脸上升起慈爱：“我只是在想，慕公要跟着姑娘收拾多少烂摊子，就像今日，慕公不会不知道你们来这，可是迟迟没有人来抓人，只能说明慕公已经为你们收拾好了所有的麻烦。”

提到慕天，慕文裳难得的有些尴尬，那个便宜老爹上次自己逛青楼的事还没找自己算账，再加上这次……慕文裳想着后果，凤眼不怀好意的看向某个妖孽，眼珠一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而慕文锦看着小丫头看向自己的眼神，无奈的一笑，估计这次的替罪羊又是非自己不可了，以父亲现在对这个丫头的宠爱，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即使知道真相，又哪里还会舍得去责备？

“爹爹那里就不劳先生操心了，先生还是想想自己的责任更实际一些。”眼神乱转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马上的慕文裳回归到正题，看着男人再次变得沉默的枯黄的脸，皱眉，这个男人如果在再肯自救的话，恐怕就是神仙也就不了他这条命了。

“师父，你不要丢下小九好不好？”李九终究还只是个少年，能忍到现在才说话已经是实属不易，说话的瞬间眼泪便掉了下来，却又怕李凭风生气，极力想要忍住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看得心酸，慕文裳看着李凭风挣扎的表情，叹息道：

“再深的情也都不过是昙花一现，人终究是要活给自己的，先生已经为那个人搭上了半生的韶华，难道最后将命也要给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吗？”

李凭风震惊的看向慕文裳，其间的意有所指的话让慕文锦皱眉。

之所以说慕文裳治不了男人的心病，其实不过是在千山之时偶然间听过一个故事，而故事的主角又巧的也叫了李凭风，而那件曾今轰动一时的大事件，毕竟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且又不是什么可供称颂之事，所以慕文锦没有听过也是实属正常。

李凭风的眼睛渐渐茫然，为自己活着吗？看着李九极力忍住眼泪，憋得眼睛通红的样子，李凭风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有解脱，有自嘲，这是慕文裳平生听过的最复杂的笑，其中包含的情感几乎可让闻者落泪，却是让慕文裳霎时间松了一口气。

“李某空活数十载，到头来落得如此境地，倒是还不如姑娘生性洒脱，着实惭愧，今听姑娘一席话，真觉恍然如梦，自己还真是傻得可以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嘲。

“那先生可是答应了？”慕文裳轻笑道，凤眼中亦是喜悦。

想通了的李凭风费去颓靡，开始散发出由内而外的成熟的风采，依旧枯黄却不是泛着死气的清瘦的脸上带着看穿世事的明悟，继而看着慕文裳问道“李某只是一介小人物，要李某出山自是不是难事，只是在下可否问一句，旁人若知我身份，莫不避我如蛇蝎，为何姑娘却可以做到以礼相待？”

“先生可是做错了什么？”慕文裳笑吟吟的看着怔住的男人，“若是错了，与我何干？若是无错，裳儿又凭什么恶语相向？”

李凭风看着慕文裳，很久没有说话，最后终于唇角翘起，笑道：“是啊，我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所有人皆说我错，我竟忘了自己是错在哪里了……”

然后看着慕文裳的眼睛终于温和道：“终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的那一代已经过去了，即使有些人在怎么不愿意承认也是一样。”

“若是姑娘真的信得过李某，那李某就跟在姑娘的麾下也未尝不可，只是希望姑娘答应在下一个请求。”在慕文裳浅笑盈盈的眸子中，李凭风终于松口。

“只不要再是托孤就好，裳儿可没有时间给先生去看孩子啊。”无视李九张牙舞爪的表情，慕文裳打趣道。

“李某自已想通，自是不会那般，只是想烦劳姑娘不要将李某的名字说出去罢了，李某只想做一个幕后之人，不知可好？”李凭风淡笑不语，神情洒脱淡然。

“先生不必如此的。”慕文裳叹息道，她知道李凭风是不想给她惹麻烦，毕竟世上很多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枪炮，而是悠悠众口。

“没有姑娘想的那么伟大，我也只是想过两年平淡清静的日子而已。”

“好，慕文就在在此许先生一个清静的余生。”慕文裳看着男人枯黄平静的神色，也懒得再去纠结，他若要平静，她许他一个平静又如何？以她的本事，慕文裳还不认为自己连一个受尽情伤之人都护不住！

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相视而笑，似是冥冥之中在向着某个方向前进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开始陷落。

终于搞定了一尊大佛，慕文裳心中松了一口气，慕文锦曾今问过她，为何一定要开一家天仙阁，要知道以她现而今的地位，根本就是衣食无忧啊。可是慕文锦不会懂对于一个曾经的孤儿，如今的一缕幽魂来说，别人的终究还是别人的，慕文裳不会将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里，所以开天仙阁只是开始……

接下来慕文裳对于李凭风的身体做了一个详细的恢复计划，李九的眼睛亮亮的，终究是年纪小，藏不住心事，看着最亲的人有救，尚显稚气的脸上欢喜的几乎要抱住慕文裳一样，被李凭风得眼睛淡淡一扫，才终于是消停了一点，看得慕文裳着实有趣。

要说医术，慕文裳自信恐怕只有千山之中的师父和那几个师叔级别的人物可以与自己一较高下，至于那个无良的师尊，慕文裳还有那个自知之明，那个老头的人品虽然有问题，但是本事还是毋庸置疑的。

而李凭风的病已经拖了这么久，慕文裳闻着空气中药的气味，无奈的想：这个大夫好歹还知道找些续命的药吊着，只不过这续命之药通常价贵，所以这个小家中才会家徒四壁的吧。

并没有再啰嗦，慕文裳心思转动间开出几张药方，留下了足够的银子之后，便在李九感激的眼光中离开，其间看着李凭风想要拒绝的神情，慕文裳直接先开口道：“这是先预支给先生的工钱，要知道我这里可是没有亏本的买卖，先生可要记得加倍还给裳儿才好。”如此，那个固执的男人看了看慕文裳终究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

慕文裳走到门口，看着里面破败的桌椅和床褥，感叹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说的便是这种人物了吧，只是老天终究还是有一丝的怜悯之心，历经坎坷之后，大多数人还是有一个好的因果的，想着那个屋中之人完全可以说成是坎坷心酸的人生，慕文裳心中凄然。

“黎阳二十七年，有厨神李七，面如冠玉，温柔知礼，上出宫庭，下走民间，五海之中美食皆可出其手，莫有不知焉，当世传奇人物，多少王公贵族殷切盼之而不得一见，而慕文裳今日得以见先生，虽屋舍简陋，亦是三生有幸。”

少女的声音空灵渐渐远去，李凭风的身体却抑制不住的颤抖，已经洗得泛白的被角被抓的几乎撕裂。李七……那个久远的名字啊，就像那段似乎已经尘封的往事，和那个永远高贵的似是已经遗忘了的人……那个人已经忘了自己了吧，李凭风无奈的苦笑。

“哥哥在想什么？”慕文裳看着慕文锦自从听见李七这个名字就皱眉不语的帅帅的脸，娇笑道：“难道哥哥也是和那些迂腐的人一样，认为李凭风是洪水猛兽，世人应该避而远之？”

李凭风，应该才是那个历尽沧桑的男人的真实姓名吧。李凭风也许不为世人所熟知，但是李七却是曾经让人为之津津乐道的一大话题之一啊，原因无他，只因少年成名，已有厨神之誉的李七却是自甘堕落，以男子之身委身于帝王，成为帝王三千后宫中最为人所不齿的佳丽，且当时虽有男馆，却是公认的最是低贱之处，所以李七此举便是惊世骇俗，廉耻皆忘，自那时起李七一词便成为世人嘲讽的对象，遍地的污垢再也拾不起来。

当然这是世人的说法，慕文裳看着慕文锦，她还真不相信自家哥哥这么肤浅。慕文裳自己也是在巧合之下，听师父提起过此人，知道了李七的真实的名字，记得当时师父的表情也是难得的惋惜之色，让慕文裳的印象就深刻了一点。

“哥哥只是担心裳儿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慕文锦摸着少女柔滑的发，眼神温柔，见过了李凭风，他当然不会认为李七是如世人所传得一样不知廉耻，但是若因此惹来悠悠众口，却也不知道是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