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先别动,乖乖躺着让我帮你上药,还有你既然醒了就把药吃了。&rdo;
趁他被疼痛折磨得松了手,云湘若自袖中取出两个一大一小的瓶子,同样是祭师的杰作,临行前由秋煌塞给她,听说效果比晾在一旁的什么鬼大乐伤药要好上太多,不过必须一同使用。云湘若先打开大瓶的瓶塞,倒了一大坨气味芬芳的白色药膏在白嫩手心里,反手就甩上童九歌伤痕累累的胸膛。
他身上新伤旧痕一大堆,她懒得去仔细区分,随便涂涂抹抹把眼所能及的全部涂完整,自认没有对他动手动脚大吃豆腐,涂完胸膛还不够,她当即以命令病人乖乖听话的语气道:&ldo;你转身侧躺着,我要涂你背后。&rdo;
他好配合,是无法瞬时做出反应的沉默配合,更是怔忡着无法分辨眼前的她是真是假,好不容易等到她摸完摸透,摸他的身子摸到心满意足,疑问和骇然再也也忍耐不住,急急自口中迸发:&ldo;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他才说了一句话……不对,顶多半句,后面的都来不及说出来,就眼睁睁看着她打开小瓶瓶盖、倒出一颗深褐色药丸塞进自己嘴里,跟着俯身吻上他。
强烈苦涩味道瞬间溢满口中,牙关遭到粉舌的入侵,但是药丸一旦被推送过来它就赶紧退出,连情意深深的暧昧嬉戏都不曾给予就已经离开了他,只有粉润柔软得宛如花瓣一样的唇仍贴着他的,一张一合地轻吐着不大合时宜的字句:&ldo;把药吞掉,人家说伤药和丹药要一块儿用才有效。&rdo;
&ldo;你到底……&rdo;他深吸口气,狠吐一句欲言又止,在听话吞下药丸之后。
不能怪他过于震惊,直到现在,他仍怀疑自己在做梦,一个出现在白昼的荒诞梦境,一个也许下一刻就会将他扯回残酷的可怕美梦。
为此他不敢给予多一分信任,不想将许多天来的思念轻易倾诉,宁可跟她大眼瞪小眼,最好能被他瞪到自动消失,像烟一样,瞬间烟消云散,连半点残渣都不会留下。
可是这个美梦……恶梦,太强大了,在他面前眨着比湖水还要澄澈,比晶石还要灿亮的眸,全然没有要消失的意思。
他很懊恼,想伸手抓住那具曾在他身下哆嗦着承欢娇吟无数次的纤弱身躯摇摇摇,窝囊的恳求它的主人不要对他施以这样残酷的重刑。
就在这时,绝美恶梦展露娇美若牡丹的笑靥,&ldo;你人还在乐国童府,不过跟之前你那个混蛋大哥拿来关你的简陋刑房不同,这里是全童府最好最舒适的客房。&rdo;
&ldo;你为什么会在这里?&rdo;他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她。
&ldo;我叫云湘若,是西斐侍中。&rdo;他们之间有太乱太多掺杂其中,一时间讲不清楚,她决定从自己的身份说起。
或许是她的话太具冲击性,童九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过了良久,原本与她对瞪的黑眸瞪得更大,以苦涩意味深浓的嗓做着询问:&ldo;你恢复记忆了?&rdo;
除了她恢复记忆,他想不到出于何种原因她能流畅说出自己的身份与名字。
而且,侍中?
那是什么身份?刚才是身上的鞭伤刀伤在痛,现在换成头在痛,是很想一拳揍晕自己,不用再思考初次见面几乎剥光别国侍中的财物衣物,后来又与人家做尽难以描述之事的苦恼疼痛。
&ldo;对,我全都想起来了。那天我去了宣城郊外的山上,遇上一位路过的紫衣姑娘,当时她以为我站在崖边是想跳崖自尽,匆匆跑来想要阻止,却不小心把我撞了下去,下面就是溪流,我不懂泅水,落入水里时,可能因冲击力过大晕了过去,只能随着溪水载浮载沉,后来就遇上你了。&rdo;
事隔多时再回想起来,云湘若对那名紫衣姑娘心存感激,并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幸好是落入溪里,不是直接摔到岸边的地上血肉模糊,或是脑袋撞上尖锐石头壮烈凄惨一命呜呼。
&ldo;你是侍中?&rdo;童九歌不死心,想着要再确认一遍。
普通人路过河滩溪流,只可能捞到破烂瓦罐、枯木树枝,像他这样捡到个侍中简直是千古奇闰,他心里满是想要捂脸呻吟的无力感。
&ldo;我是啊。&rdo;云湘若扬起衣袖,让茜红衣料上那只以浅金绣线绣上的凤凰朝着他的方向,那只鎏金色泽般的眼睛仿佛充满灵气,真诚又毫无畏惧,直勾勾地盯着他。
&ldo;在我们西斐,但凡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会配上凤绣一只,之前你不知道,把我的衣裳拿去当掉,还把我带进山寨,这不怪你,也多亏你将衣服赎回时引起别人注意去报了官,在打探我下落的人循着衣服的线索找到了我,我才能这么快跑来抢回你。&rdo;
祭师的事暂且省略不说,那会是个很漫长的话题,他和她之间现在根本不需要那些。
&ldo;所以,你为什么要来?&rdo;他又问了一遍,字句跟之前不同,但意义明显一模一样。
是,他不知道西斐四品以上官员衣服上都会配凤绣,当初发生的一切他很抱歉,也听懂了是有人找到她,已经把她带回她原来的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着比他更关心、更爱她的人,她会感觉之前的种种仿如隔世,她绝对会选择那边,她已经不再是失去所有记忆只想依赖他的那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