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什么?说清楚你是雄虫?说清楚你即便是雄虫也不喜欢我?说清楚你一直在骗我?”尤利西斯像是被无形的刀割裂,疼痛、情欲和理智将他撕扯成几半,每一半都像玻璃渣一样破碎,他沉沦在这名为“不可触及”的深渊里不能自拔。他转过身,走进江凌,揪住他的领子,眼眶红红的。“江凌,”尤利西斯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你骗我。”未等江凌脸上出现不愉的神色,尤利西斯便松开了他的领带。他自嘲一笑,向后退了一大步:“啊,不好意思,以我们的关系,我没有立场指责你……”江凌用钳住尤利西斯的腰的方法阻止他的后退,他按着尤利西斯的后颈,把他压近自己。脑袋里迷糊一片,江凌受到的发情期影响比他以为的要大得多,他一时想不起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两虫相贴的地方都起了反应。尤利西斯心想:即便江凌不喜欢他,即便江凌的联姻对象另有别虫,即便睡过之后、江凌也不会跟他结婚,那也无所谓了。他搂住江凌的脖子,自暴自弃地吻了上去。有点子背德感明天请一天假,要课设答辩,祝我好运。驾驶守则尤利西斯的嘴唇向下,轻轻咬住江凌的喉结,在他脖颈留下一个边缘规则的牙印。“啧,”江凌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像狗一样。”他的手插入尤利西斯的发间,抓住尤利西斯的发丝却没有将他扯开。尤利西斯抬眼看他,以一种由下而上的方式,仰视的姿势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荡着粼粼波光,显出屈服和脆弱感。雌虫需要取悦讨好他们的雄主。这些技巧是性与繁殖等课程教过的,而尤利西斯任何课程的成绩都很好。只不过他之前从未想过将这些技巧应用于实际中,对一只雄虫施展出来。雄虫,那是什么玩意?尤利西斯向来嗤之以鼻。他的生命里只存在战斗和征途,爱情什么的就埋葬在索亚比海沟里吧。可……遇到江凌后,一切都失控了。浩浩荡荡的洪水卷挟住尤利西斯,所有的道德、理智、自控力轰然坍塌,碎成齑粉,而他却甘之如饴。江凌扬起下巴,头后仰靠在座椅上,眼睛微微眯起,垂眼看着尤利西斯,以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颈部与下颏连接成完美的线条,冷白的皮肤汗津津的,连带着发梢也沾湿,贴在脖子上,黑色与白色对比强烈。性感得要命。尤利西斯靠近江凌,身体和他相贴,两虫之间的距离近到塞不下一张白纸,接触的地方出现清晰的反应。飞行器的宽大皮质座椅被放倒,尤利西斯跨坐在江凌腿上,捧着江凌的脸,“拜托。”虽说着恳求的话语、展现出教科书上的求欢姿势,但尤利西斯的眼神透出赤裸裸的决绝,仿佛绝望的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高贵强大的皇子殿下也有做不到的事,他不能强迫江凌喜欢他,不能强迫江凌和他结婚。或许明天早上,江凌发情期过后,发现自己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和不喜欢和雌虫做了i后,会脸上出现厌恶的神色,嫌弃地把他垃圾一样丢掉。也或许以江凌的涵养,并不会直接表露厌恶,而是渐渐和他疏远,两虫朋友都没得做。又或许在他死缠烂打后,江凌勉强接受和他做一对地下情虫、连雌侍都算不上,多年之后,江凌找到心仪的雌君,他只能在婚礼上微笑着送上祝福。不,他不能忍受和别虫并肩。尤利西斯的眼神变得疯狂。要不,把那只虫杀了吧,把所有靠近江凌的雌虫都杀了,江凌就不会喜欢上别虫了。可是,这样的话,江凌会更讨厌他的吧?浪潮袭来,尤利西斯在无数个纷纷扰扰的念头中间挣扎,身体上的情潮可以缓解,可情欲之上迭加的是更浓重的悲伤,爱而不得的悲伤。江凌直起身,抬手盖在尤利西斯的眼睛上:“你的眼神很痛苦。我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尤利西斯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像在洪水中抱紧了一根浮木。“拜托。”他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哀伤如濒死的天鹅,“拜托,救救我。”江凌的视线和尤利西斯对接。“如你所愿。”他按着尤利西斯的后颈,吻了下去。奢华的正装散落一地,连带着兜里的幸运骰子。“骰子很高兴你终于有使用点数四的机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是否选择现在使用?”混乱中,江凌只能分辨出什么“机不可失”的字眼,于是胡乱点了个是。“点数四效果将在五秒钟后生效,骰子祝您今晚过得愉快……”飞行器开了自动驾驶模式,沿着既定的路线向尤利西斯的住处驶去。车窗是特殊的材质的单面防弹玻璃,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的虫却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景。飞行器从首都星最繁华街区的上空驶过,窗外是绚烂的灯火,流光向后飞逝,拉出长长的亮线。飞行器的顶灯正好打在尤利西斯的头顶上,他的身体像一尊完美的雕塑。手臂线条流畅舒展,小腹上覆着极具爆发力的劲瘦肌肉,却并不夸张。胸膛着缠着一圈圈绷带,由于剧烈动作,此刻绷带边缘有一点血迹渗出。见江凌盯着那处看,尤利西斯喘息着拉过江凌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没事。”在耀目的灯光下,尤利西斯俊美如太阳神。在高挑身高和宽肩长腿的衬托下,尤利西斯的腰显得很细,比例极好,像以细腰著称的螳螂族,危险而锋利。然而,他微张着嘴、眼神迷离的表情,似乎又在诉说着:你可以随意支配我,我是完全被你掌控的。……“为什么?”脑子一团浆糊的江凌很有些坏心眼。“殿下,为什么?”“因为……”尤利西斯几乎说不出来话。“生理课我学得不好,殿下,你能不能告诉我。”江凌的呼吸喷吐在尤利西斯的锁骨上。飞行器从一栋写字楼旁飞过,距离很近,近到飞行器的机翼几乎可以擦过写字楼外墙的玻璃。写字楼内灯火通明,打工虫还没下班,虫子们埋头工作着。有的虫子工作累了,抬头看一眼窗外放松眼睛,然后被驶过的炫酷银色飞行器吸引。而飞行器内,两虫肢体交缠,从车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工作台上喝剩的咖啡,甚至是光脑上的小字。即便知道外面的虫根本看不见他们,但尤利西斯还是有一种被窥视的羞耻感。“先,先等等,我去改变一下飞行器的航线。”“殿下,”他拉着尤利西斯的手把他拉回来,“专心些。”驾驶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不,没有亲人了,系统两行泪。系统捂住嘴,生怕被灭口的样子:【昨天你俩开始亲亲时,我就关机了,我什么也没看见。】猝不及防喝了一杯酒就ooxx的江凌手支额头非常苦恼,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根本没有功夫理会系统。也不是后悔吧,就是进度对他来说忒快了。甚至,昨晚前,他们俩连手都没有拉过,尤利西斯也不知道他喜欢他。哦,对,昨天本来想找尤利西斯说清楚的。现在不是说清楚了,是做清楚了。一想到做,有关的记忆纷至沓来。例如,等抵达尤利西斯的住处前,他俩已经在飞行器上搞了好几次了。尤利西斯同样是第一次做,嗯,不太能适应,再加上,换了个身体但是配置什么的都没变,上学的时候,江凌就听到同寝室的男生在背后议论他,说他是男“大”学生。还有,生理课上说过雌虫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