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没等多久,第二天,谢白筠就带着墨一上门了,当然他们是偷偷的翻墙进来的——现在外面已经传了若干种版本的,唐宁与二皇子和镇南王世子三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再次见到谢白筠,唐宁感觉明显的不一样,他看着谢白筠的目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更温柔更专注了,就像谢白筠看他一样。
可惜,唐宁自己没有感觉;谢白筠被唐宁打击多了也没敢往这方面想,他只以为是唐宁感激的目光;而在场唯一的旁观者墨一,从一进门就低头跪在地上。
在唐宁心里,墨一和他是平等的,并且相处这么久,他早就把墨一当作朋友了,虽然这个朋友不大说话,却是唐宁最忠实的伙伴。
因此,墨一这一跪,唐宁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了。但他在古代生活这么久,知道古代主仆之间自有规矩,墨一是谢白筠的人,谢白筠让墨一跪着,他就算想拉起墨一,墨一也是不肯的。
所以唐宁只得先向谢白筠询问,知道什么原因他也好从中说情。
“谢大哥,墨一在我身边有些年头了,一直勤勤恳恳,不知他这是做错了何事?人哪有不犯错的呢,改了就好,看在他一向忠心的份上,还是给他些体面,让他快起来吧。”
“哼,他这次错大了,我带他来是给你赔罪的。”谢白筠脸色不太好,自己心爱的人出了这种事,还是被自己多年的盟友二皇子给陷害的,他又冲动之下卷入其中,这之后产生的后果还得他自己处理,脸色能好才怪。
唐宁不解,依他看来,墨一做的已然非常完美,他几乎就是一个不会出错的机器。但是墨一毕竟还是人,他刚护送唐木一家回来没两天,脸色一直不太好,唐宁见了很是心疼,天气这么热,原本京城到琼京来回得四个月,结果墨一不到三个月就回来了,这种强度的赶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于是唐宁便给他放了假,让他休息休息,要不是这次墨一觉得唐宁一个人去大皇子府不安全,执意要跟着,唐宁也不会带上他。
谢白筠没等唐宁开口说情,接着又道:“第一,身为一个暗卫,竟然没发现房顶上藏了人;第二,没有及时阻止那人呼喊;第三,错手杀了那人,断了线索又毁了人证;第四,没有保护好你。”
唐宁听了谢白筠的理由有些无语,他的要求也太高了些。没有发现房顶上的人也不是墨一的错,墨一武功是很高,但别人的手下也不孬,也许那人武功不如墨一,就是十分擅长隐匿气息,墨一不能发现情有可原。
既然没有发现那人,那就更谈不上阻止那人了,而错手杀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杀人容易捉人难,错手难免。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唐宁知道谢白筠是不会接受这种理由的,在谢白筠看来这些都是借口。
好在谢白筠也不是没有软肋的,唐宁早看出来墨一在谢白筠心里份量很重,毕竟是一起扶持长大的发小,于是唐宁决定使用苦肉计。
“这些也不能全怪墨一,他刚送完大哥一家,只花了三个月便回来了,现在外面天气这么热,快两个月没下雨了,想必途中艰难,你看他都瘦了好几圈了,回来还没歇两天就跟着我赴宴,墨一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受得了,人累极了总有疏忽的时候,何况他也没犯什么大错。其实我也有错,要不是我让他送我大哥,让他跟我赴宴,他也不会这么累。”
唐宁这么一说,谢白筠便细细打量了墨一一番,这一打量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墨一的胳膊在抖。
谢白筠眉头皱起,墨一是经过最严格的训练的,平日无论做任何动作都是干脆有力的,别说只是跪这么一小会,哪怕是让他跪一天,他都能保证全身纹丝不动,像雕塑一般。
谢白筠放下手中杯盏,站起身凑到墨一面前,抓住他的胳膊。
墨一猛地一颤,就要挣脱,被谢白筠摁住肩头。
唐宁见他这样,也觉得有些不对,上前一步,就见谢白筠撸开墨一的袖子,一股极淡的恶臭立刻散发出来,要不是唐宁五官灵敏,几乎闻不出来。
唐宁脸色立刻变了,目光直直盯向墨一胳膊上缠着的一层又一层的白布,脱口道:“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墨一有些局促的按着谢白筠的手,连忙道。
谢白筠冷着脸,拉开墨一的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割开棉布,这匕首看着很锋利,不想竟没有全部割开棉布。
唐宁心疼地上前帮忙解纱布,嘴里道:“胡说,小伤需要裹这么厚的布?这大夏天的,伤口肯定捂烂了。亏你还是暗卫呢,这么点常识不知道?”
说着唐宁突然站起身,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去把鸿宇喊过来!”
舒鸿宇很快就带着药箱到了,看着墨一手臂上深可见骨,横肉外翻的狭长伤口,脸色有些不好,伤口已经感染流脓,情况很是不妙。
好在这是外伤,有舒鸿宇在什么都不是问题,只是舒鸿宇最恨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因此话里满是怒气道:“你以为裹得越厚越紧,这么长的口子就能自己长好了?你是猪脑子吗?再拖两天,你小命都给拖没了。”
“就是,受了伤也不知道吭一声,我们府里两个神医是摆着看的吗,还是你根本拿我们当外人?你好歹也和我们住一起这么多年,我们早把你当一家人了,可你把我们当什么?不知道这样我们会心疼?”
唐宁看着舒鸿宇干脆利落地挤脓包,自己都替墨一疼得慌,可墨一愣是一声不吭,任由他们数落,唐宁无奈地看着他那可怜模样,再多责怪的话语都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