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空谷河发源于此,在空谷山区河床不宽,河水清澈见底,水流平缓,流量不大,截流不是不可能。&rdo;
&ldo;就算你讲的成立,问题是你知道截流哪段可以阻止透水?&rdo;乡党委书记很不放心,他知道,如果要截流,人力物资组织肯定是他的事,有些帐他必须算,有些话他必须说。
&ldo;河上有个坝,在距坝100米的上游用沙袋筑一道人工坝,两个坝之间的水大部分可自然流出,中间有个回水湾水位有三四米深,需要抽水机抽排。&rdo;黄野平胸有成竹回答。
&ldo;带我去现场!&rdo;州委书记命令道。
现场完全如黄野平所述,空谷河在山间缓缓流淌,流经一道天然青石坝时激起几朵浪花,柳荫下一湾碧水回流。
州委书记走到回水湾边,河水起着漩涡,泛起混浊泥浆,看不清水有多深。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探到水底后提起来,煤炭局长用皮尺量了一下,&ldo;水深38米。&rdo;
&ldo;你说回水湾水位有三四米深,是指现在的最深水位吗?&rdo;州委书记望着黄野平问。
&ldo;是现在的最深水位,春天汛期最深可达到六米,冬季枯水期最深只有二米。&rdo;
&ldo;你怎么这么清楚水文情况?&rdo;州委书记印象中这种小河一般没有水文资料。
&ldo;闲着没事时,一年四季就守着这条河钓鱼,钓鱼人是关心水的深浅缓急的。&rdo;
州委书记阅人无数,一开始对这个关键时刻站出来的矿工就有好感,通过接触初步建立了信任,作为现场的最高决策者,他需要一个可供其决策的救援方案,而只有这个矿工提供了完整的方案,他迅速评估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现场勘察证明这个矿工所言不虚,尽管他心里并没有多大把握,但人命关天,他决定立即拍板。
&ldo;立即实施截流,同时加大排水力度,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救援中有什么问题直接向我汇报,我会一直在现场。&rdo;书记说完,用手指敲了一下。
决策已敲定!
没人再说什么,众人一路小跑散开,分头行动。
煤炭局长带着全副装备的矿山救护队员守在井口,观察着水位。
16:08分,乡党委书记向州委书记报告,截流成功。
16:36分,煤炭局长向州委书记报告,主巷道内的水已降至齐腰深,请求带队涉水下井。
州委书记说,&ldo;你是采矿科班出身的,救援人员的安全得保障。&rdo;
&ldo;我会稳步推进的,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早一步多一线希望。&rdo;
州委书记沉思了一下,&ldo;你可以下令下井,同时我也给你临机处断带队返回的权力。&rdo;
&ldo;感谢组织的信任和关心,我尽力不辱使命。&rdo;
煤炭局长迅速穿戴全套救护设备,站到队伍最前面,没有动员讲话,只是振臂高呼一句&ldo;同志们,跟我下。&rdo;
抢险队员一路纵队如贯而下。
医院的救护人员占据了矿山救护人员刚才站的位置。
1个小时后,对讲机里传来了煤炭局长激动的呼叫,&ldo;找到他们了!活着!&rdo;
井口一片沸腾。
州委书记示意周边的人安静,用对讲机继续和井下通话,&ldo;有伤亡吗?&rdo;
&ldo;有。&rdo;井下回答的声音低沉下去。
&ldo;现在带着被困矿工升井是否可行?&rdo;
&ldo;我们下来的时候主巷道的水还齐腰深,如果水位能稳定下降,可以实施升井,但有些被困矿工躲在高台处迟疑不动,担心水位突然回涨,下午矿井里就出现过这种情况,造成了伤亡。&rdo;
&ldo;你转告井下的矿工兄弟,就说州委书记王怀山下井来接他们,请他们放心,立即升井。&rdo;
说话间,州委书记已换好了矿山工作服,带好了安全帽,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要跟了下去,州委书记摆摆手,&ldo;你们都不熟悉矿井的情况,还是请个行家给我当向导。&rdo;朝黄野平招招手,&ldo;伙计,请你领个路。&rdo;
黄野平快步跑到书记身旁,立正说,&ldo;共产党员杨山樵向书记报告,请指示!&rdo;
州委书记重重的在黄野平肩膀上拍了一下,&ldo;杨山樵同志,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是一名优秀的基层共产党员!咱们出发!&rdo;
一股暖流从肩头涌向全身,自流亡以来,黄野平已好久没听到同志的称呼了。此时此刻,是共产党在这个自治州的最高领导人称呼自己同志,和自己并肩作战!
升井场面极其悲壮:州委书记和黄野平率先出现在井口,分左右抬着一副担架的前部,两个救护队员抬着担架的后部,担架后面后面是救护队员搀扶着获救矿工的队伍……
担架抬到了煤坪中央,州委书记和黄野平轻轻将担架放下,不约而同侧转身肃立,弯腰默哀。
后面的获救矿工齐刷刷跪下!
煤坪里哭着的女人们止住了哭声,虽然升井的矿工都满脸乌黑辨不出模样,但有的已从熟悉的背影认出了亲人,没认出的也被现场的悲壮气氛感染,捂着嘴暂停了啼哭,探着头想探究担架上躺着的是不是自己的男人。
担架上的人盖着矿帽,静静地躺在那,谁都明白,这躺着的人再也不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