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rdo;河阴县令回头张望,堂上两位好像老僧比赛坐禅,县令只得又去呵斥崔淼,&ldo;区区竖子,能有何机密,没说的就滚回牢里去!&rdo;
崔淼无奈地长叹一声,招呼县令,&ldo;你来,凑近些我告诉你……&rdo;
河阴县令还真把耳朵凑过去了。
满堂的人眼睁睁看着崔淼对县令窃窃私语。
突然,那河阴县令像给蝎子蛰到似的,猛地向后弹开去,手指崔淼怒骂:&ldo;你血口喷人!&rdo;一边挥手,&ldo;来人,快将这无耻之徒拖下堂去!&rdo;
&ldo;慢着!&rdo;吐突承璀厉声质问,&ldo;他刚才说的是什么?&rdo;
河阴县令惊慌失措。
权德舆也追问:&ldo;他说什么?&rdo;
冷汗淌了一脸,河阴县令抖抖索索地答道:&ldo;他、他说这把火是、是裴度相公勾结、勾结……放的……&rdo;
吐突承璀跳起身来问:&ldo;谁勾结谁?&rdo;
&ldo;裴相公勾、勾结权、权、权……留守……&rdo;河阴县令彻底变成了结巴。
权德舆也跳起来了,&ldo;什么?这、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啊!&rdo;虽然一直在怀疑这把火烧得不简单,但权德舆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遭到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郎中的诬陷,还把自己和裴度扯在一起,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于是将手一指崔淼,&ldo;我说你这个郎中,怎么信口雌黄啊?&rdo;
崔淼大叫:&ldo;我没有信口雌黄!二位大人密谋时我在场,亲眼所见!&rdo;兵卒们见势不对,冲上来就把崔淼反剪了双手押住。
&ldo;怎么可能!&rdo;权德舆急得青筋暴起,吼道,&ldo;还不快将此人押下去,休让他再咆哮公堂!&rdo;
&ldo;谁敢乱动!&rdo;吐突承璀的嗓门比权德舆还要响,喝住众人后,他紧盯住崔淼问,&ldo;你说你亲眼所见?&rdo;
崔淼被兵卒按得半跪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喊:&ldo;当然啦,大人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崔淼啊!&rdo;
吐突承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ldo;我?我为什么认识你?&rdo;
&ldo;你不是权大人吗?留守大人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rdo;
吐突承璀瞠目结舌。
堂上死一般的静默,猛然间权德舆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涌出来了,气喘吁吁地道:&ldo;吐突将军竟然会听信此等奸猾小人,哈哈哈哈,连你我二人都分不清就想搞诬陷,哈哈哈……吐突将军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啊。&rdo;
这下吐突承璀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让崔淼公然给耍了,顿时气得狂吼起来:&ldo;好啊你个崔……崔什么来着!竟敢肆意造谣生事!来人啊,刑杖伺候!&rdo;
崔淼立即被拖翻在地,刑卒将手掌宽的刑杖朝地上一磕,&ldo;咚&rdo;的一声,把裴玄静从震惊中唤醒了。由于崔淼在堂上掀起的这场风波实在太突然、太怪异,太莫名其妙了,裴玄静在旁边完全看蒙了,根本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刑卒将崔淼按在地上,按例在他身上一顿搜,居然从靴子里把裴玄静刚给崔淼的那把匕首掏出来了,往上一呈:&ldo;嫌犯私藏凶器!&rdo;
吐突承璀冷笑,&ldo;原来是蓄谋行刺,真真丧心病狂也!&rdo;
崔淼叫起来:&ldo;是防身不是行刺!&rdo;
&ldo;不承认?没关系。&rdo;吐突咬牙切齿地说,&ldo;会让你说实话的,给我狠狠地打!&rdo;
刑卒高高举起刑杖,又结结实实地落在崔淼身上时,裴玄静不由自主地跟着颤抖起来。刑杖一下接一下,雨点般密集地打下去。崔淼虽然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但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挨打的部位很快皮开肉绽,血水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