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乃是蜀山弟子,名叫程映雪,实为女儿身,却时常喜欢女扮男装溜下山来戏耍。
蜀山门规森严,长老级以下的弟子,除一年一度的休假之外,其他时间没有任务不得随意出山门。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蜀山的长老制。
蜀山每十年举行一次开山收徒仪式,初入山门者记为五代弟子,往上则依次是四代弟子、三代弟子、二代弟子、长老。
初入山门的五代弟子每日除了练功什么也干不了,基本没有闲散的时间,除了每年一度的十天假期可以自由支配以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吃饭、练功、睡觉!生活十分的枯燥和压抑,不过不需要灰心,因为这是每个进入蜀山的人都会经历的阶段。等到十年之后,蜀山再次开山收徒时,他们就会迎来转机。
每过十年,当蜀山开门收新弟子时,门内也会对老弟子进行一次考核,考核通过者升级,不通过者留级,五代弟子便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上升为四代弟子。
成功升为四代弟子的人生活会轻松许多,主要是日常练功的时间可以自己安排,不用再没日没夜地强制去练。
不过四代弟子需要分担门派内的杂务,例如打扫门派的卫生,负责五代弟子的日常管理事务等,琐事繁杂,但总的来说比五代弟子要闲适一些。
四代弟子升为三代弟子之后便又要自由许多,不用再去管扫地之类的杂务,每天只要负责监督一下五代弟子的出操和早晚课,其他的时间基本可以自由安排。
三代弟子升为二代弟子之后便不需要再负责门派内的任何事务,除非有任务(例如山下有鬼怪作祟奉命前去收缴),其他的时间在门派内完全自由。
二代弟子往上便是长老。
程映雪五岁进蜀山,如今已满十六,去年她成功通过考核,现在是一名四代弟子。
四代弟子每天都会分配到大量的工作,而且除休假外不能出山,但程映雪天性顽皮,一贯都是草草地把工作搞定,瞅准机会就溜下山来玩,好在小姑娘生的聪慧可爱,又极是会讨师长的欢心,所以长辈们即使发现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
程映雪是说书老头儿的铁粉,每次溜出来都要来听一次。
老头儿是镇子里的孤寡老人,年迈体弱,就靠说书讨一口饭吃。程映雪也不白来,每次都会往老头儿的茶壶里放两个碎银子,当然那也是她兜儿里所有的钱了。
这会儿老头儿说完躬着身子到人堆里讨赏钱时,程映雪早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把兜儿里为数不多的两个碎银子放进老头儿的小茶壶,她便心满意足地从人堆里溜了出来,一转身,却吓了一跳。
只见街上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皮肤惨白得吓人,几乎不带一丝血色,两眼无神,眼窝深陷泛青,整个人瘦骨嶙峋的,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走起路来一步一摇,活脱脱一具行尸,样子甚是可怖。
周围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男子,纷纷议论,有些人认识,就说是哪个村的,叫某某某……
“可怜呐,好好的一个人,不知道染了什么怪病,几个月就成这样了,哪天要是真去了,剩下一家老小可就造孽咯……”
……
程映雪一愣便又回过神来,眼睛一直看着那个中年男子,略微皱着眉头,刚刚他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她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
这个家伙应该是惹上了妖怪,被吸走了阳气所以才变成这样,并不是得了什么病。不过看样子妖怪只是想吸阳气,并不想要他的命,否则他不可能几个月了还活着。
妖乃草木兽禽之精,它们和人类一样,自从天地诞生之初就一直存在于世间,从来没有离开过。
而且,就像人一样,妖也分好妖和坏妖。好妖自不必管,可是碰上爱招惹是非的坏妖,事情就棘手了。
在人类的世界里,坏人有官府惩治,可是妖精犯了事官府是管不了的,而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蜀山的作用来了,惩治作恶多端的妖精,正是他们的使命。
妖精作祟,在常人的世界里或许还算惊世骇俗,但蜀山弟子早已是见怪不怪了。看着中年男子缓缓离开,程映雪也没太当回事,面色只稍微有一些凝重,心想一会儿回去跟师傅禀报一下……
哎呀!
想到回去她才突然记起来,今天是武林盟主换届大典的决战,陆英师叔对阵天山齐白术!
决战下午开始,程映雪从早上就开始等,等得实在太无聊了,于是就想着先溜下山来听一段儿说书,谁知道听着听着把决战的事给忘了。
决定盟主之位的关键一战,而且是陆英师叔跟人对阵,决对不容错过!
程映雪当下如脚底抹油了一般,一溜烟往山上跑。钻进了山林,周围杳无人迹,她便不再收敛,施展起了轻功。足尖在草叶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同风卷落叶一般飘了起来,如果有蜀山弟子在这儿的话,估计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如此上乘的身法,一般人没个二三十年绝对练不出来,此时居然能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四代弟子身上看到。
一路辗转腾挪,没一会儿翻过两个小山头,进了大山深处。
蜀山剑宗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像程映雪这样常年外逃的“惯犯”,哨岗的位置、轮班的时间,她都一清二楚,在乱林和杂草间七绕八绕,毫不费劲就避开了所有的耳目,来到了蜀山派的大门口。
守门的老头儿早就被她用几坛子好酒给收买了,她一过来,他就转过身去打哈欠。程映雪“嘻嘻”一笑,快速地溜进门去。
蜀山剑宗占地面积足有八百多亩,其中楼阁、宫殿、宇厦鳞次栉比,宛如藏在深山中的一座恢宏小城。
进得门去,程映雪便轻车熟路地赶到擂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到那儿的时候,四周看台上的观众已经起身喝彩了,擂台上的两个人已经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