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都忘了,这安康医院的背后,就是市精神病院。
我和张宇同时愣在原地,两个都说要给钱的人,都没了下文,这下轮到老板懵逼了:“帅哥、美女,你们你们的东西”
“老板不用找了。”张宇扔下一张破旧的二十块钱,拉着一旁痴痴傻傻的方瑜,撒丫子的跑。
“老板,把我东西留这儿,我待会儿过来拿!”
二话不说,我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扔给已经目瞪口呆的老板:“待会儿记得找我!”
张宇要是之前就认识我,他刚刚就一定不会跑,因为从小到大,我都说班上田径运动会的主力。虽说这几年好逸恶劳达不到之前那样的水准了,可张宇拉着个拖油瓶,依旧没办法把我甩开。
我一路追着他们,最终在一片老旧小区的前坪停了下来。
“张宇,你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医院把你辞了,为了方瑜,你把房子都卖了。这个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造的,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就一个人扛!我欠你的十几万,你为什么不找我要?”
精疲力竭地我,一边哭一边对着前面高大却日渐消瘦的背影喊,全然不顾小区里早上练太极拳的老爷爷老太太们对我异样的眼光。
过了许久,张宇才慢慢地回过头,双眼通红地看着我,哑着嗓子说:“陈沫,你走吧,我不想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你走吧。”
说完,他转身拉着方瑜,一步一步朝面前的单元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我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地离开。
我快步冲上去,一马当先拦在他们面前,张开手霸道地拦住他们二人的去路:“张宇,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谈谈。”
张宇和枫子一样,没有办法拒绝我。我跟着他一路走上三楼,狭小的楼梯间,仅仅允许两个人并肩而过,墙壁上全部都是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小广告,栏杆也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上面的那层漆已经完全剥落,只剩下斑斑锈迹。
真不敢想象,像张宇那样光明磊落的人,竟然屈居在这样一个地方。
张宇家的家门是用木头做的,上面依旧贴满了各种各样开锁的小广告,看上去显得脏乱不堪。
“你就住这里?”
看着门上,因为时间沉淀下来的黑色污垢,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当医生的人一般都有洁癖,真不知道张宇是怎么受得了的。
“是啊!”
张宇掏出钥匙,打开门先是把方瑜推进去,然后再转过头对我说:“家里有些乱,你别介意。”
我点点头,同时也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从这房间里的家具就能看见这房子的年代,房间里还放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组合柜,上面黄色的漆已经炸裂开。组合柜上,放着一个早已经成为古董的小小的彩色电视机。正对面,倚着墙根放下的弹簧沙发,最中间的沙发上,已经有两根弹簧崩出来,方瑜正坐在旁边和那两个弹簧玩得正是起劲。
张宇本就身材高大,站在这拥挤脏乱的房间里,在我的打量下,显得局促不安。
原本一室安静,方瑜忽然转过头,笑嘻嘻地指着那两根弹簧问张宇:“陈沫现在变成这样了,你还喜欢她吗?”
看着张宇脸上尴尬的神情,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我问:“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吗?”
张宇苦笑一声说:“怎么说呢?和正常人比起来,她肯定是不好的,但是和精神病人比起来,她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这算什么,不幸中的万幸吗?
“那这一切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呢?”我心疼地看着张宇,原本前程大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张宇无奈地看着我问:“陈沫,你会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答非所问的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根本不会答应我和我在一起,所以方瑜变成这样是我一手造成的。人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人,和你当初不想拖累我一样,我也不想拖累你。好了陈沫,你想看见的都已经看见了,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吧,希望你以后遇见的那个人,没有这么多的曲折。”
张宇波澜不惊地说出他对我的宣判,可我怎么能够接受!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放满了药的茶几上:“这里面是欠你的钱,密码是我的生日,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如果想让我好过,也让方瑜过得舒心一点就换一点好的房子吧。”
只要张宇手下这张卡,之后就算见不了面,我也可以尽我可能的帮助他。
毕竟是心里爱着的人,我哪里舍得让他这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