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手中相片上面早已经干掉的血似乎的有温度的。我不懂小彭对闺蜜的爱有多深,能够让他忍在心头不说,相隔千里也念念不忘。
我把闺蜜从阳台拉到已经暖和的客厅,迎接新年的烟花已经放完,天地间一片肃静。外面的灯火,也一盏一盏的熄灭,我的眼里耳边,只剩下一个一直在哭泣的闺蜜。
“宁靖,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吗?”我生怕闺蜜现在这个状态会选择轻生,我能感觉到她身上已经没有散发出一丝生气。
如果现在我们正在大马路上,一辆车向我们迎面驶来,就算我们有逃走的时间,我现在的闺蜜依旧会选择原地不动。
死的人是小彭,带走的却是她的心。
闺蜜听了我的话,疯狂地摇头:“不,就算我他妈的活成千年王八,小彭也回不来了!”她双眼通红地看着我,眼里全说悲痛和不甘:“陈沫,你说小彭就这么没名没姓儿的死了,他为的是今天这些人能安安稳稳的在家里过年。你说这些人怎么还有脸笑?你说,为什么小彭因为他们死了,这些人还这么高兴!”
闺蜜的话让我忍不住再次落泪,是啊,英雄不问出处。
人人都称赞英雄乐于奉献,可从未有人问过他们,是否真的愿意演这伟大的化身。我们对烈士歌功颂德,哪怕说得热泪盈眶,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些英勇牺牲的人,和我们非亲非故。
像闺蜜这样的,哪里有人赞美得出?
多少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可,要是为了春闺梦中人,成为无定河边骨,又有何惧?
“就是因为今天普天同庆,天下太平,所以小彭的付出是值得的。”
我紧紧握住闺蜜的手,想要给她一些站起来的力量。闺蜜是个非常自我的人,她要是自己想不通、走不出来的话,旁人做的再多也是白搭。
闺蜜怔怔的看着我,将信将疑地问:“这些真的都是小彭希望看见的吗?”
我摇摇头:“当然不是,他希望的怕是能和你一起看见这一切。”
我不希望哄骗闺蜜,也骗不了她,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我接着说:“小彭那么喜欢你,当时只要有一点生的希望,我想他都不会放弃的。宁靖,他不是丢下你不管,也不是被这个世界背叛。他只是,没办法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当时送他走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想的吗?要是今天他苟且偷生成了逃兵,你还会喜欢他吗?”
闺蜜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面掉,抱着我撕心裂肺地哭,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该不是我这番肺腑之言又说错什么了吧?
可是,闺蜜的哭声惊天动地,我怎么也插不进去。只好抱着她,耐心哄着她哭完。
哭着哭着,闺蜜就在我的背上睡着了,我扶着她顺势躺在沙发上,从房间里抱来两床被子,两个人,大年三十就这么将就了一晚。
大年初一,新的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世界。昨晚上的黑暗,好像从未存在过。
我睁开眼睛,身边的被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我赶紧从沙发上坐起身子,左顾右盼,终于看见站在阳台上的闺蜜。
她裹着厚厚的羊毛毯子,倚在栏杆上,令我欣慰的事,她脚上穿着一双厚底加绒的棉拖鞋。知道怕冷的她,和昨晚那个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看来,我那番肺腑之言还是挺有效的。
我穿上大衣,走到闺蜜身边。清晨的温度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闺蜜听见动静转过头,脸上挂着一丝苍白又新鲜的笑容:“陈沫,新年好。”
“新年好!”我被她弄得云里雾里的,只见她双手拢在嘴边,做成一个小话筒的样子,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大喊:“小彭,新年快乐!”
她洪亮的声音在小区里回荡了一会儿,她却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我爱你。”
看着她眼角滑落的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我喉咙也有些堵堵的,说不上的难受。哭不出,也释怀不了。
接下来的一天,闺蜜都在上网,大概是想从云南那边再问出一点东西吧。
我不敢回家,她现在的状态还有一些不稳定,我在给她做饭的时候,经常看见她坐在沙发上莫名其妙地时而大哭,时而大笑,生怕我一走,她一时想不开,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宁靖,该吃饭了,待会儿再弄吧!”
看着闺蜜现在这样样子,我母性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