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于仁童急忙说道:“镇关西飞马帮金帮主,湖北五行拳的李老拳师,广东太极门黄掌门,河南金凤镖局吴镖头,这几位是我认识的,还有几位不透露身份的,这只是第一波,听说后面还有人赶在路上,都要来觊觎您老人家的指环。我和那五人只是踩盘子的,只待您老人家一拿出指环,就要回去禀告。我也是刚才见你追他们使的九步莲,才想到能用这门功法,这般年纪隐居在此的,除了翻云剑杨求乾杨老爷子的,没别人了。不多说了,快走吧!”杨求乾听得他报的那几个人名号,心中一惊,这是天南地北的好手齐聚于此啊,这几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手,功夫比于仁童要高出不少,他们其中一个与我交手,不成问题,怕就怕他们一起上,我却难对付了,却不知是何人把他们聚集于此。马上对杨锦时道:“时儿,快收拾东西!”杨锦时道:“我一路上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引来祸端。”说完望向林家父子,他虽与林家父子相处一日,却感受着这父子二人一身正气,林萧诉说往事时,全是真情流露,没有半点伪装的迹象,他心想难道真是林氏父子和这些人一起来设计取得指环?不,这绝不可能。他不愿相信这件事,可是那些人如此计划,他二人当真不知?却见林萧也望着他,昂然道:“兄弟,哥哥对不起你们,你们不必收拾了,我父子二人的事,不能连累他人!”转头对林煜说道:“煜儿,怕不怕?我们离开这里,不要连累杨家哥哥了,好不好?”林煜抬头看着父亲,摇摇头说道:“孩儿不怕,一人做事一人当,孩儿不怕!”脸上又露出了在林中与众匪对峙时的不惧生死的深情。
只听于仁童叹了一口气道:“唉!林家相公和小少爷,你们是身在计中不知计啊!这些人不是冲你们来的,也不是冲杨家来的,是冲你们两家怀中的指环来的。你那日去洪洞县拿指环换钱便被人盯上,你们是我们放处的饵,杨家是吃饵的鱼,你们快逃吧。晚了谁都走不了了。”只听杨求乾问道:“我听到屋外有人窥听,只道有人故意让时儿救下林贤侄,可是你们怎么只道我们在这里隐居,又是如何知道指环的秘密?”
于仁童道:“只因今年海神爷爷不高兴,海上边不太平,帮里折了不少人手,又损了不少钱才。怪就怪我一时贪心,不该躺这趟浑水,早知道这指环是杨老爷子的,再给我两千两黄金,多少武功秘籍,我也不来!你们收拾东西,我就长话短说了吧,有位高手托临汾的陈县太爷和张员外在中间给我们传话,每人先付了五百两黄金做路费,邀了武林中的一批好手聚集在临汾。说是找到一批宝藏和武林秘籍,林相公手中有一枚能开启宝藏的指环,但是还有一枚开启宝藏的指环没找到。只要逼得这林相公去投靠另一个个有指环的人,两枚指环便齐了,就好办事了。”杨锦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他讲话,听到这里,心下又骂自己不该怀疑林大哥。突然问道:“你们怎知我家有这指环,引我救下林大哥。”于仁童长叹一声,答道:“今日你不出手,就是我出手了。”杨锦时不解问道:“你要出手帮林大哥?”于仁童道:“不错,那位高手心思缜密,定下此计:若没有杀手逼迫,他二人定不会拿指环去求人;可若没有人相助,他二人又到不了求人处。于是五鬼雁唱黑脸,我本是唱白脸,要的就是我救下他二人,跟随他二人取得指环主人信任,以免打草惊蛇,可是没想到杨兄弟你先出了手。”杨锦时突然想起先前林中,那匪首说的“按原计划办”,而不是一起杀掉之类的话。
杨求乾心下暗惊,这幕后之人竟然如此功于心计,问道:“那位高手是谁?”于仁童说道:“他头戴面具,只露了三手功夫,一碗水泼出来,两寸厚的桌子顿时断为两截,又从屋内桌子拔出两根钢钉,飞手射死屋外两只小指甲盖大的蝴蝶。昆仑佘长老怕这高手使的是戏法,在故弄玄虚,与他对了一掌,双掌相交,佘长老顿时晕死过去。可是谁都没看出来他用的何门何派的内力暗器和掌法。他只说宝藏中的武功只消学得一招半式,就比他这厉害得多。”
杨锦时听到此处,不禁问道:“爹,这人是谁?”杨求乾凝神不语,心想:“昆仑派一掌震天山的佘南山,也算是名响江湖几十年的人物了,他内力掌法也算是江湖中的一流人物了,那戴面具之人武功竟比他高出如此许多。单论这内功掌力到此修为的,除了少林方丈慧真方丈、武当派掌门昆山道长,一时想不到还有谁能到如此境界。而这两位都算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物,应该不会打指环的主意。他那手暗器功夫也是厉害,此人到底是谁呢?”只见杨求乾摆摆手,脸上露出不解。杨锦时、于仁童均想,连他都猜不出此人是谁,看来这戴面具的人委实难以捉摸,想来只有他亲眼看到此人出手才能料到是谁。杨锦时此时已经收拾好行囊盘缠,说道:“爹,咱们走吧,收拾好了。”却听杨求乾说道:“不好,贼人已经来了,有二十余骑,据此不到三里地。”他内功精厚,此时杨锦时和于仁童却什么也听不到,于仁童道:“我们本是要待杨前辈取出指环便回去通风报信的,只是没想到那五鬼雁中的沙强东这一来一回竟如此之快。”杨求乾听到此处默不作声,满脸凝重,突然身子一闪绕到于仁童背后,伸手往于仁童颈后哑门穴一点,于仁童顿时不省人事,他这一招快似闪电,于仁童又没有防备,因此一点即中。杨锦时当下不解,说道:“爹,这人并不坏……”杨求乾不等他说完,便说道:“我这是救他。时间紧急,你快带着他们三人从地道逃走。”
杨锦时说道:“爹,难道不和我们一起走?”杨求乾道:“敌人来势汹汹,我先抵挡他们一阵,你们逃得远些才安全。敌人心机极深,不要去华山,他们定会一路拦截。你们往东走,先去盂县,然后去武当山找昆山道长,让他设法送你们去华山,若有幸咱们华山再见。”杨锦时明白父亲这话中的意思,此番恶战定是九死一生,只听杨云风说道:“爷爷,云风不要丢下你,云风要你跟我们一起走。”杨求乾蹲下身子,摸了摸杨云风的头,笑道:“云风乖,先跟叔叔走,等爷爷打跑这些坏人,就跟你们去会和。”杨云风自记事起,便和爷爷叔叔生活在一起,眼下竟然要分离,他心中本已十分不舍,又听到刚才众人对话,感觉把爷爷一个人留在这里十分害怕,可是刚才见爷爷武功这么厉害,又看到爷爷自信的表情,心下稍宽,但还是眼泪直流,又哭着说:“云风不想和爷爷分开!”杨求乾见此刻时间紧急,忙说道:“听爷爷的话,等爷爷赶跑坏人就去找你们,等咱们再见面,爷爷教你武功,将来一起打坏人好不好?”杨云风他毕竟是小孩,想到将来能跟爷爷学那么神奇的武功,立刻十分向往,心中对将来有了期盼,便感到宽慰,抽泣着说道:“那爷爷说话算话,咱们拉钩钩。”杨求乾笑道:“好。”说罢祖孙二人勾了勾手指。杨锦时知道父亲留下来定是十分凶险,可是一起走的话,敌人发现密道追上来,众人可能都逃不掉,重要的是杨家的秘密落在坏人手里,恐怕整个武林都会有祸难。心下一横,也不愿多说,一把拉过杨云风,带着林家父子往卧室走去,眼中泪水却在打转。只见他在自己床下掀起一块石板,又提起一块木板,里面竟有个垂直的洞。林萧拉着林煜向杨求乾跪了下来,说道:“老爷子,大恩不言谢,我父子不知道如何报答杨家。”说罢父子二人叩了六个响头。杨求乾说道:“贤侄不必如此,我杨家说过的话,定不会食言,即使丢了自己性命,也会保全你父子。”又对杨锦时说道:“时儿……”杨锦时忙接道:“父亲不必说道,孩儿知道,一定要保护好杨家的秘密,必要时候,孩儿会带着这个秘密去见列祖列宗。”他父子二人,心有灵犀,当此大难,父亲要说什么,他早已猜到。杨求乾听了,也不再多说,点点头说道:“快去吧。”待杨锦时四人跳进洞中,他便盖上木板和石板,一人坐在院中,静候敌人到来。
杨锦时第一个进到洞中,又接下其余三人,只见这洞有两丈余深,一片漆黑,杨锦时忙取出火折子,点亮一根火把,只见洞中四面全是石墙,四面墙一模一样,十分粗糙,像是用四块大石凿成,每一面墙的四个角都刻有四个小方格,中间又有一个稍大的格,并不明显,在火光下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而眼下并无出路。却见杨锦时取出配剑,用剑柄端在南面那栋墙的正中间方格里重击一下,他趴在石墙上听了一会,好像听到一声机括微响,他借着在西面那墙的右上方格击了两下,左上方格击了四下,然后又在东面那面墙的右下击了六下,在左下击了八下,暗合洛数,只听“吭阬”两声清脆的机括声响,北面那门转了开来,里面正是一个密道。杨锦时说道:“走,咱们进去。”说罢先拿着火把走了进去,等四人进入后,杨锦时又在墙上一处圆盘上转动,那石门又合上了。只听杨锦时道:“一路跟着我走,不要随意走动,有危险。”说罢带着三人密道深处走去,这密道只有三人宽,九尺高,三人只能紧紧跟在杨锦时后面,只见每走了约半里地,都会遇到一个岔路口,此时杨锦时口中便念念有词,带着三人往其中一个路口走去,想那错路中又藏有机关陷阱,旁人若走错了,定会死于非命。过了八个路口,只见有一处上坡处,几人便顺着坡往上走,眼见是要到出口了,那出口处被一个石板盖住,似乎是正在地面上。杨锦时走到出口处,他两手顶在那石板上,用力往上使劲推,只见他脸憋得通红,石板上定是有重物压着。他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将石板推开,四人鱼贯而出,只见此处却在一个树林里,洞口正在一颗大树边下,洞口旁有一块大石,大石约莫两百多斤,定是用来盖住出口以不被人发现。杨锦时显是累得不行,坐在一旁呼呼喘气。林萧见了不禁喝彩:“兄弟好神力。”又突然想到杨求乾,不知他此刻如何,脸上充满忧色。杨锦时知道他此时担心自己父亲,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不愿说破,苦笑道:“咱们走吧,往东走。”说罢熄了火把,四人趁着月色一路向东走去。
天亮时,四人便到了盂县,杨锦时在村中买了套乡下人衣服给林萧换上,将他办成了个农家汉子,他自己剪了发梢,贴在脸上装成了一副虬髯大汉的样子,他又给杨云风换上女装,杨云风起初心里不愿意,心想为了避人耳目也值得如此。改装打扮一番之后,四人进城买了两匹马,林氏父子共骑一匹,杨家叔侄共骑一匹,向南驰去。路上,杨锦时对林萧说道:“林大哥,咱们路上隐了姓名以免不便。”林萧道:“如此甚好,还是兄弟有行走江湖的经验,我却没想到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