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闪耀着紫灰色月晕的下弦月渐渐清冷了光辉,海东青幽幽转醒的时候傅御强似乎还在睡觉,但却并不是睡得相当熟的那种,说起来还真有些像那些蛰伏在雪原上的野生动物,比起睡觉更像假寐,只要周围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的醒来。
果不其然,海东青才看了傅御强一小会儿,傅御强便飞快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嘶了一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假笑,“呦,我说海老板您这一觉睡的可还舒坦呐?”
“有傅长官当褥子,勉勉强强还算暖和。”海东青轻微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扶着身后的座椅靠背缓缓支起身体,此时已经被迫在路边停了一宿的越野车内气温很低,呵气成白,海东青有些莫名,居然自己这样也没觉得太冷,结果这一起身才发现了端倪,原来在不知道何时傅御强原本被搭在车座后头的军用呢子大衣已经盖到了自己身上,说起来傅御强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还是怪让人佩服的。
随便从系统里找了点应对自己此刻症状的药仰头吞下,海东青左手一招原本还尽职尽责捆着傅御强的长带便凭空消失了。
重获自由的傅御强抽了抽嘴角,刚准备开口表达一下不满,却因为被捆了大半夜的手脚失去知觉而差点大头朝下,直接一脑袋扎到驾驶座底下。
“来来来,傅长官慢着点。”海东青笑呵呵,一把揪住傅御强的后领子。
“嘶嘶——”傅御强仰着脖子,呲牙裂嘴地活动着手脚关节,原本满心的不爽,在海东青这轻飘飘的一句关照下,瞬间灰飞烟灭,连傅御强自己都忍不住拧着后颈扪心自问,我这别是被虐待了一晚上给虐出毛病来了吧?难到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是说他这个人也许本来就有受虐倾向?
越想傅长官这心里就越觉得没法儿淡定,因此跟着两道英武帅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来一口?”
傅御强这边正发呆自省来着,那边海东青突然晃悠着手里的一只白玉酒葫芦伸到他面前,冷不丁地,笑盈盈地发出邀请。
“什么?”傅御强愣了一下,似乎对于海东青的友好感觉有些不大适应。
看着傅御强下意识警惕的样子,海东青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才笑了两声,他又开始咳嗽,撕心裂肺的,听的傅御强都忍不住直皱眉头。
“还能是什么,这么冷的天气,当然是酒咯。”海东青笑够了,咳完了便侧过头,看着傅御强开口缓缓解释。打了一棒子,再给上一个甜枣,一向是海东青所秉承的御人之术。更何况傅御强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交好远比树敌来的划算。
海东青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傅御强到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就说他怎么觉得自己屁股蛋上凉飕飕的冒鸡皮疙瘩,感情晚上被扒下来的裤子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提上。为了缓解尴尬,傅御强相当豪爽地接过海东青递过来的酒葫芦,仰头便吞下一大口。
烈酒入喉,先是烧,再是热,而后才是那流转不绝,漫步味蕾的甘洌醇香。
“好,好酒!”末世之后,粮食稀缺,如今除了那些世家贵族还挥霍得起不当吃喝的酒液,寻常市面上早就难觅酒水的影子,更何况海东青递给他的这葫芦酒还是绝顶的好酒。比他年节在本家喝到的还要好。
“怎么样?傅长官暖和过来了?”海东青从对方手里拿回酒葫芦,咂着嘴巴又抿下一口,润了润刚才因为咳嗽而有些沙哑的喉咙。
“别小气啊,再来一口呗。我这可都冻了一夜了啊。”傅御强也不跟海东青客气。
海东青伸手将酒葫芦重新抛给傅御强,傅御强才含住葫芦嘴一仰脖子,之前海东青抿嘴喝酒的样子便又突然涌进了他的脑海里,让瞬间走神的傅御强狠狠地呛了一口酒,“咳咳咳……海老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海东青眨了一下眼睛,显得有些狡黠。
傅御强啧了啧嘴,“行了,你要是不乐意说保密,也就当我刚才那句多嘴是在放屁。”
看着傅御强小心谨慎的样子,海东青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怀地笑了起来,“关于这个我倒想请傅长官帮个小忙。”
“小忙?”很显然傅御强一点也信不过海东青这个长相妖孽艳丽,实则心狠手辣的假傻子。
“傅长官别紧张,真就是个小忙,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海东青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职业性相当强的勾人笑容,弄的被晃花了眼的傅长官肚子里的心肝五脏费都砰砰地一阵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