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主席当办公室主任时,办公室的格局是三张桌子:唐怀德与陆皓明对面而坐,张一鹏背门坐着。三人摆成一个品字形,上班时,大家谈笑风生。马小松一上任,格局全变了。他竟然又调剂了一间办公室。门口贴上“主任室”三字。原来的办公室也进行了调整。一个是张一鹏,另一个是从财务室调剂过来的何田田。还有一张桌子是司机小李的。以前司机小李根本不坐办公室,要休息也是在陶局的接待室坐坐。现在,小李几乎失业了。马小松成了陶局的大秘兼司机,天天跟着陶局跑。就算陶局去市委市政府参加会议,马小松也不放过。会议短,他就坐在车上等。会议长,他就开回办公室坐坐,只要手机一响,他一个箭步就冲下楼,开车去接人。几个副局长有意见,他们要安排点什么工作,办公室主任却常常不在家。马小松有他的理由,不管是哪个副局长,你不能直接指挥办公室,必须得陶局同意,他才执行。他天天跟陶局在一起,有什么事能及时给局长汇报,陶局同意了,他就叫小张去办理。这样,有何不妥?三个副局长也无可奈何。自从马小松横空出世之后,陶局的威信在教育局内部得到空前加强。而马小松呢,被人们私下里叫成“二局长”。“二局长”春风得意,陆皓明却感到了阵阵寒意。他开始觉得,一个人把门一关,格外自由,格外惬意。时间一久,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边缘人。没人找他了。以前在大办公室,各个科室的干部进来之后,都要跟他亲热地打个招呼,说声陆主任好。以至下面各个学校的校长们来找局领导,总是先到办公室打个招呼。发支烟,拍拍肩,十分哥儿们。现在,谁都不上门。他像一个被遗忘了的人似的。有时在食堂里碰到同事,有人做出夸张的样子,一脸惊愕地问道:“陆主任,你到哪里去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旁人笑道:“享受局长待遇,有专门的办公室。”机关里的人都是人精,他们不仅不进陆皓明的办公室来坐,平时见了面,态度也没以前亲热。他们知道,陆皓明已沦落为一个“专门写手”。更重要的是陶局不喜欢他,所以要与这个姓陆的保持距离。这才叫与一把手保持一致。这天,他在走廊上碰上市三小的田校长。田校长曾经有事找过陆皓明帮忙,关系算好。田校长见了陆皓明,突然将手机举到耳边,嘴里“嗯,嗯,是的,好,好的。”然后与陆皓明擦身而过,连头都没点。吾操,之前,姓田的电话没响,突然掏出来也没按键,这种“假接电话”的动作,骗不过陆皓明。过了几天,他又在走廊上碰上“紫竹轩”茶馆女老板。女老板一脸惊讶:“陆主任,我报了几次发票,到办公室都没碰到你。你调到哪个学校教书去了?”陆皓明吃了一惊,旋即笑道:“你听谁说的,我调去教书了?”女老板呵呵笑道:“哦,记起了,好像有人说你愿意去教书。不记得是谁说的去了。”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么说来,马小松打压自己只是个开始,还想把自己弄走?这可是个危险信号。陆皓明回到办公室,把门一关,觉得处境越来越不妙。局机关,教育系统知道他不受领导欢迎,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茶馆老板都听到了有关自己的各种传说,说明他在局里快混不下去的事情,在社会上已经发酵。仔细一想,越想越是事实。过去,熟人朋友总有些事来找他。比如小孩没到年龄,却想早点进幼儿园。谁家孩子想转个学,想请班主任照顾一下把座位调到前排……都来找他。他也乐意帮忙,抓起电话给某某校长打个电话,只要不是太为难,校长们一般都会卖账。毕竟他是市局办公室副主任,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但是现在,这些电话全消失了。他每天几乎就只拔打几个固定的人,平时和文娟打打,偶尔给老家父母问个安。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人情早已不是这个人情了。看来马小松在采取行动了。这个行动的步骤应该是这样:在工作上故意刁难我,在局里故意孤立我,让我在局里无法立脚。然后把我排挤出去,放到哪个学校去教书。为了掩盖刁难,放出烟雾弹,说是我陆皓明愿意去学校教书。接着他又分析,要把自己挤出教育局,单靠一个马小松,绝对不行。这后面必定是陶之春的主意。那么,我什么时候得罪了陶之春?让他如此记恨我?陆皓明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搜索。难道是……他记得有一次,局里的老莫跟自己发牢骚,说老婆开的书店最近不准卖教辅书籍了。汪局长那时,没有这条规定,陶局长上任不久,就出台了这条规定,不准学校到外面书店去买,只能统一在学校开的书店买。当时,陆皓明没有反驳,只是笑笑。老莫说:“他就要吃饱,别人就要饿死。”陆皓明问:“你说陶局长插手了教辅资料生意?”老莫说:“我不知道,但是我老婆一个月做不上一千块钱生意。”陆皓明说:“如果真做这种生意,校长们就赚饱了。”想到这儿,陆皓明一拍大腿,应该是这句话出了问题。看来一定要找个机会,跟陶局长说清楚。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正直无私的陶局长。而且这种事,还不能到办公室去说明,必须到陶局家里,因为他还有一肚子话,想尽情吐出来。他一定要让陶局明白:他陆皓明是一个听话的干部,是一个努力干事的人。是一个衷心拥护陶局长全面统治教育局的人。那么,上门什么时候为好呢?中秋节前几天晚上吧,去的时候提上两瓶好酒,几条好烟。喜欢智斗:陆皓明升官记()智斗:陆皓明升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