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这才惊醒,微微撩开了帘子,居高临下,斜睨一眼地上跪着的一双父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晋阳侯,抚远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傅安博这才起身抬头,一瞬间那个朝思暮想,这么多年来一直恋恋不忘之人终是再次映入眼帘。
霎时,百感交集,难以言明。
顾琰见他一双眸子落在自己身上倒是也坦荡的与其对视,目光交汇之间道尽经年不易。
琰儿,这么多年来,你可好?
虽然早已明白此刻双方立场相悖,势如水火,不能相容。但是毕竟是年少初恋,互许终生,怎能轻易相忘。
傅安博还记得当年她随皇帝一同从陆府的阁楼之中出来,那一刻的天旋地转,日月同坠,真是撕心裂肺也不足以形容其痛万一。
你这么狠,这么决绝,以一种我最难以接受的方式回馈了我的薄情,我虽痛虽悲但却并不怪你。
后来也知道你在宫中日子尚算顺意,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更多的也是失落,你如今已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身份尊贵,而我终归还是苍老了心境回不到过去。
顾琰何其了解傅安博,光是从他的眼神之中也能瞧见他极力掩饰却又无力抹白的感情。
若是换了数年之前,她大概还会为此感动的喜极而泣,但现在……
呵呵,傅安博,今日的局面,你可还满意?
我要你深深的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朝三暮四固然可恨但还尚不足以我恨你,但妄图左拥右抱你将我顾琰当做了什么东西?
若是当妾,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
你真是太狂妄。太让人恶心了!
一想到这里饶是顾琰也是心意难平,当下也不再管他们便径直回宫了。
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是不死不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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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颇有几分意外,因为刘仲谋之前略有提过,皇帝乃是中风之症,因为颅内有些微溢血,所以一直都在昏厥之中,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已然拖了那么久,那便没道理这突然就去世的道理。
陈巘不想她为这些琐事烦心,皇帝死了就死了,这样的昏君早些死去才是苍生之幸,他一点也不想清嘉为这样的人费一点心思,哪怕只是闲话家常,无聊之事的谈资也是不可以。
正巧叶修玉来府上和陈巘商量事,晚上就留下来用膳,席间清嘉说起顾琰的玩笑话来,本来她是没当真的,但是不想在场的两个人男人听了脸色一变。
“她莫不是整日在宫中闲得无聊尽做些痴人说梦的臆想,”陈巘语气很不好:“若是有这个闲工夫,那还不如想想今后的打算才是。”
叶修玉倒是抱着陈熙一派安然,不时还逗趣:“熙儿,你愿意以后有个王爷亦或是皇帝的妹夫么,嗯?”
陈熙最喜欢别人跟他说话了,不管说什么他听不听得懂他都十分开心,嘴里咿咿呀呀的倒也听不出来是个赞同还是反对。
叶修玉很喜欢逗他,拿了一块甜糕诱惑他:“乖,熙儿,叫舅舅。”
陈巘在一旁冷眼旁观,别傻了,这孩子现在连爹娘都还不会叫,哪里轮得到他这里来。
不想陈熙是开窍还是怎么样,小嘴一撅发出类似于鸟鸣的‘啾啾’声,叶修玉满意一笑:“……这样也算哦。”
完了将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一口才将他交给一边等着给孩子喂奶的乳娘。
小孩子退场,这下子陈巘和叶修玉总算可以谈些正事了。
“明日就该入陵了,恐怕到时候二皇子一方应该会有所动作,最好早作准备。”
陈巘嗤笑一声:“你现在说这个‘早’字还真是够及时的啊。”
既然都知道明天就是大葬,那现在才来提醒不嫌为时过晚吗?
叶修玉倒是不在意,轻佻一笑,尽显风流:“嗳,我知道大将军素来便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纵然是没有我此番多嘴也必然是早有准备,在下只是善意提醒罢了。”
清嘉托腮,看着一来一往的二人感觉像是看傻瓜一样:“你们两个说话一定要这么奇怪吗?”
陈巘闻言无奈,没办法,叶修玉就是这个样子跟他说话总是没办法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