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医云来被领进公主殿时,目光在殿外的的一棵樱花树上停留了片刻。
这地方他很久很久以前是来过一次的,不过那时候还不是公主殿,而叫惊蛰殿,叫惊蛰殿的原因便是因为这殿中的花常开不败,四季都是生机盎然之象。
一如当初住在这里的——楼樱夫人。
是的,这里原先住的并不是如今的邀月公主,而是上任魔尊的魔后,楼樱夫人,也是邀澹与邀月的生母。
他有幸见过那位夫人两面,每一次见到她都是坐在那棵巨大的樱花树旁边的楼栏边,总是言笑晏晏的与几个魔奴说着什么。
她长得绝美,笑起来的时候,便如春日回暖,万物复苏一般的景象,让人忍不住侧目惊叹。
只可惜……如今再来这个地方却已是物是人非。
这惊蛰殿是在后来邀澹成为新一任的魔尊之后,才变成公主殿的。
邀澹上位的第一件事除了清理一些不听话的人之外,便是将魔宫里里外外的翻修了一遍,但却唯独留下了这处地方,原因无他,不过是邀月公主当时坚持要住这里罢了。
邀澹在谋反成功上位之时,杀了许多的魔族,就连上一任的魔尊以及皇子公主都未能幸免,却偏偏留下了一直被族民视为惑星的邀月。
众人都以为那是因为邀月公主乃是与他一奶同胞,自然会待她不一般,可真正的原因谁又知道呢?
毕竟一个在很小的时候便谋划着造反,弑父杀兄杀姊妹的人,怎么可能将一个甚至算得上拖累的人留下呢?
……
邀澹站在邀月的床边,脸色十分的难看,像是在隐忍着脾气一般。
而离魈则是坐在床边一直握着邀月的手,心紧得手上想要用力,却都极力的隐忍着。不让自己弄疼她。
她的手他握过好几次了,可还是第一次觉得她的手那么冰冷,那么软小,似乎一个用力,便能揉碎了去。
人人都道魔族的生命力顽强不息,是最令人头疼厌恶的存在,因为他们只要元魂不灭,皮肉之躯无论受多重的伤都可自动愈合。
是以魔族的兵将在六界中向来是最彪悍骁勇的,即便被敌人一剑穿心,他们也会迎着敌人的刀枪前进,在敌人武器未来的及拔出他们身体之前,便反手割下敌人的头颅。
向来最是恐怖又难对付。
可又有谁知道,往往看似顽强的东西,有时候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元魂这东西其实比肉体更好摧毁,有时候都不用刀枪剑戟,便可令其崩溃。
一旦元魂被损,身体便也成了空壳,多好的自愈能力也不过是只是皮肉表象,不修复元魂,身体便难自愈。
而他族之人,却可通过治愈身体来达到巩固元魂,魔族却是不行的。
房间中,公主殿中内侍魔奴在旁边战战兢兢的跪着,也是害怕得紧,明明之前公主与妖皇进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谁知这一转身便成了如今模样?
魔医云来一进来,便感觉到了房间中气氛格外的紧张压抑,连带着他的步伐也变得有几丝沉重起来。本是想要与魔尊和妖皇请安的,魔尊却是迫不及待的道:“赶紧为公主查看身体。”
云来闻言作罢,没有坚持做那些虚礼,快步走到床边,看了看妖皇,本是想让他让一让的,但是看了看他的神色便作罢了。只得将灵力化成丝线,隔着些距离,搭在邀月手腕上。
那丝线一搭在她手上便有一截直接隐入她的皮肉中,然后化作一缕绿烟,在她四肢百骸游走起来。
云来沉吟片刻,便收回了丝线,魔尊立刻便急忙问道:“公主如何?”
离魈虽然未说话,目光却也是咻的看向他。
一个是魔尊,一个是妖皇,二人皆为一界之主,这般盯着他一个小魔医,云来实在是压力颇大。
暗自抹了把汗,本来像公主这样的身份,是不该由他来问诊的,却因为魔尊最信任的左护法秋棠正好在事发半刻钟前有任务被派了出去,一时半会回不来,这才将他唤来。
云来抱拳朝魔尊躬身回道:“公主身体无碍,但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力有些受损,牵连到了元魂,故而才会如此。”
“受了刺激?”邀澹目光立刻便朝离魈投了过去。眼中翻涌着若有若无的怒气。
离魈也是一怔,并未注意到邀澹的目光只是想到了什么,便朝之前他不小心砰翻的那堆法宝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