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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ldo;长这么大了，上回见面，我都没认出来。&rdo;

青瓷低头浅浅一笑，说：&ldo;黎叔，大哥让我再劝您一句，事成之前，别这么急着离开，您一个人很危险。&rdo;

黎叔抬手拦住了他的话：&ldo;身边本来就没几个称心得力的人，还得派出人手保护我，没那个必要。&rdo;他转头，向月台看去，窗外灯火阑珊，他语浅言深地说，&ldo;何况这事，怎么才算成？要是一辈子不成，你们打算保护我一辈子？&rdo;

青瓷沉默半晌，说：&ldo;以后，怎么找您？&rdo;

黎叔唇角浮起了一抹笑意。&ldo;我回凉河去了。&rdo;

青瓷微微一诧。&ldo;是故乡？&rdo;

黎叔摇头叹了口气。&ldo;我到凉河通讯站的时候，你还没出生。那个小院起初只有我一个人，毒蛇来的时候，我都在那儿待了十多年了。年纪大了，念旧。&rdo;

青瓷皱了一下眉。好多次了，一提到凉河，就一步踏空，一直往下坠，也不知道下头是什么，心里没着没落的。他渐渐明白，不是儿时的记忆模糊了，而是他根本没有那段记忆。

黎叔看着他，在他手上安抚地拍了拍。&ldo;那场袭击把你吓坏了，是不是？&rdo;

青瓷低眸不语。他在梦里见过凉河最后那夜，动荡，倒塌，逃亡，破晓时分的大雨，水上的船，岸边的白芦，恐怖之中还有那么一握，令人不安又让人着迷的暖，是那个人的手心，那个人的血，那是他的光，他唯一的孤岛。

他从这个梦中醒来，时常觉得，那一夜的他们被时间留在了河岸，他还扶着那根浮木，手还和那个人牵着。天空仍扬着烟尘，河水仍淌着血。

画面从他的记忆里抽出一帧，定格在一个他回不去的时空，永世宁静，谁也救不了困在里面的那两个人。除非，他记起那个时空的所在。

可是，他不记得。

&ldo;那里没那么可怕。&rdo;黎叔的声音响起，平淡超然，&ldo;不止我惦着回去。毒蛇说，到凉河的头一天，遇上一场大雨，下了三年未晴，可那三年，是他这一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rdo;

&ldo;他说以后，一定要回去一次，带着你。&rdo;

那天青瓷站在月台上，看着黎叔那方小窗淡出视线，第一次，对他和明楼的将来，有了一线模糊的憧憬，他们还可以有那么遥远的以后，他从未奢想过。

那是黎叔在世上，最后的消息。

当天夜里下着雨，列车停站，13号车厢的门滑开，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走上来，衣领高竖，帽檐低垂，围巾裹得脸上只余一双美目。

女子在黑暗中穿行过车厢，走到黎叔身畔，将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果决狠戾，停都没停一步。匕首留在心口，没有一滴血溅出来，也来不及发出一丝声息。

汪曼春踏出车门，就有一把伞撑在头顶。她说：&ldo;人证解决了，你说的物证呢？&rdo;

&ldo;急什么，最需要这份证据的，毕竟不是我们。&rdo;王天风说。

汪曼春冷哼了一声：&ldo;别耍花样。&rdo;说完出了伞下，走进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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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阿诚向明楼复命，是在一间公寓。这座公寓近邻国家通讯社，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那栋彻夜灯火通明的大楼。

阿诚第一次对明楼问起王天风。他说：&ldo;有一个人，不该我问，但我不得不问。&rdo;

明楼立在落地窗前，平静地向窗外雨里望着。&ldo;最不该问的，你不是都问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