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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阿诚一步步往下走，在阶梯上踏出声响。

郭骑云打了报告，端着一碗清汤面，搁在王天风右手边，又打了一杯水，也搁下，立在一旁。

王天风目光挟着阿诚坐下，说：&ldo;先吃东西。&rdo;

阿诚挑起一筷面，他没胃口，可他知道，这是条件，在这个人面前，什么都是条件。

他咽下半口，拧着眉头，喝了一大口水。

郭骑云呛了一句：&ldo;你什么态度？&rdo;

阿诚没说话，不是面不好，他几乎尝不出味道，是喉咙在疼，火烧着，刀割着，那半口面，就像一丛荆棘。

王天风冷眼看着，说：&ldo;端走。&rdo;

郭骑云把面端走了。

王天风等着一切再度归零，才问：&ldo;都看明白了？&rdo;

阿诚又咽下几口水，缄默了一会，回答：&ldo;没看明白。&rdo;喑哑，不肯让他听出来。

王天风眼角一跳，等着他说下去。

阿诚说：&ldo;当事人对凉河事件的供述和事实出入很大，可是并不能改变事件的性质，国家失去了三千条人命，一件a级要案，竟然庭审几天就宣判了，举证、质询、辩论，几项法定程序在记录上都是空白。&rdo;

&ldo;你的判断？&rdo;王天风倾了倾身子。

&ldo;军事法庭受了胁迫。&rdo;

&ldo;幼稚。&rdo;王天风白了他一眼，&ldo;你告诉我，法务司是做什么的？&rdo;

阿诚凝眉不语。当事人是法务司向军事法庭移交的，除此之外，他对这个部门一无所知。

王天风凑近，目光却并不俯就，他字句分明地说：&ldo;他们就是在出了这种事的时候，选择谁来承担后果，以及怎样承担，目的是最大限度维护整个国情局的名誉，判决在移交时几乎是写好的，只要当事人的供述和他们提供的旁证一致，你说的那几项程序，都不是必须的。&rdo;

有什么要来不及了。阿诚暗中在手背上掐了一把。

王天风又轻描淡写补上一句：&ldo;毒蛇也一样，法务司选了他，一切罪名都必须落在他身上。揭出丧钟行动为他脱罪的事，就不必想了。&rdo;

阿诚唇角清冷一扯，移开视线。

&ldo;你有意见？&rdo;王天风声色厉了几分。

&ldo;绝不许牵扯丧钟行动，除了你和毒蛇答应过汪曼春，保全她叔父的名声，还有别的原因？&rdo;阿诚回过眸子，盯着他。

王天风站起来，转身走到窗边，说：&ldo;这个提问毫无价值，不回答。&rdo;一面窗推入夜里，大风涌进来，干冽无雨，明早应是晴天。

阿诚身上一下给夜风穿透了，他扼住嗓音中的冷战，说：&ldo;那换个问法。&rdo;

&ldo;毒蛇从凉河回来，汪芙蕖还在，1076号法案尚未颁布，可他等了六七年，不是汪曼春的行动诱出了黎叔，他也许还不能下定决心揭出真相，他是不是在等你？&rdo;

王天风迎着风口，负手立着说：&ldo;你只知道有人被处决，不知道更多人被调离，被迫向现任上层移交了情报树和指挥权，一次变动，涉及几千名谍报人员的安危。&rdo;他从窗边回头，看了阿诚一眼，&ldo;我说这几千人都是人质，你理解么？&rdo;

阿诚记起，明楼在那座每当钟声响起，都有鸽子飞出来的钟楼上，和他说过，一旦有差池，上千同事陷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