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得很隐晦:&ldo;王天风,和我们是同路么?&rdo;
黎叔提到那场袭击的时候,他又记起那天早晨,他被抱上那条船,他攀住栏杆,想回到岸上那个人的身边。
船上有个人,曾要把他从栏杆上扯下来,他挣开了,挣开的一瞬,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脸让他不安。
阿诚没料到,答案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隐秘,明楼说:&ldo;不是一路,也不妨一起走一段。&rdo;
&ldo;是我多想了。&rdo;阿诚轻鞠了一躬。好像越权了,他没什么资格质疑明楼的判断,他是不放心,这不放心又让他歉疚,可明楼那么说了,他还是不放心。
他在明楼身后,静立了一会,拾起沙发上的外衣披上,打算离开。
&ldo;我说什么来着?&rdo;听见明楼这么问,阿诚站住,明楼回身看着他。&ldo;你用心听我说话了么?&rdo;
&ldo;你说不是一路……&rdo;
&ldo;我说的是这个问题之前。&rdo;
阿诚蓦然记起,他来的时候,明楼大约说过什么,他一时没听清的话,他太过在意王天风的事了。也许是明楼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所以从方才开始,就有点生气。
&ldo;你说从今天起,我不必……&rdo;他回忆了一下就顿住了。
&ldo;不必回暮光里了。&rdo;明楼重复了一遍,又说,&ldo;那边的东西梁仲春收拾好了,明天我带过来。&rdo;
阿诚还有什么要问,又不知道怎么问。时间已近凌晨,书桌上,清咖啡还是热的,明楼也不像要走的样子。
&ldo;听明白了?&rdo;
&ldo;明白。&rdo;
不明白。明台一个人在家么?对了,明台住校,偶尔也住在班主任苏老师家。吃一堑长一智,阿诚隐约觉得,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提明台。
&ldo;收工了。&rdo;明楼扬了扬唇角,只一秒钟,灯下,好看得不真实。
&ldo;是。&rdo;阿诚回答。
以后每天都这样么?
他转身,踩着平稳的步子走出客厅,听见身后的人说了一句,看路,同时被倚在门边的雨伞绊了一个趔趄。
☆、拾
明楼出门的时候,阿诚醒着。抬眼一看,天蒙蒙亮。
这一夜小心地过去了。好像浮在一块冰上,冰下汪着一泓水,他怕冰化了,水漾上来,动也不敢动一下。
过道那边,是明楼的卧室,阿诚静听着,明楼没走近过。
这个早上很冷,白天从百叶窗上一缕一缕杀过来,阿诚蒙住被子,负隅顽抗了一阵,起床,洗漱,更衣,拉开房门。
他收到了明楼的密码电邮,交待的是国家通讯社大楼的建筑结构图,和一份行动时间表。
阿诚走到落地窗前,停在昨晚明楼站立的地方,脚边放着一只单筒望远镜,他倚窗坐下,从镜中向那栋大楼望了一会。
送行那天黎叔说,你一定很意外,在这个国家,国情局只负责辨别什么是秘密,保护秘密的地方,是国家通讯社。
他说,事发前夜,毒蛇曾交给他一份资料,告诉他,离开这儿,不要对任何人说你的下落,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把它保存在何处,包括对我,不到时候,也不要透露一分一毫。
他们互不知去向地分别,失去了联系。
黎叔把毒蛇交给他的资料,传回了那栋大楼,上级当然警觉了,他们冻结了这份资料,秘密通缉了他。
冻结的意思是,任何人,包括冻结它的人,都无法开启。
越是他们要掩盖的,对于我们来说,越安全。黎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