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这般神色,知他心意坚定,自己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有那机会,日后你登基为王,还望莫要忘了我这个苦命的女子。”
他回转身,复又拉了她的手,语气温柔道:“日后我若登基为王,封你做皇后又如何?”
她听了他这话,心中一动,眼睛睁得大大的,转念一想,却又苦笑道:“日后你又厌弃我败柳之姿,便不是这话了。”
“你知道对于皮相这点事,我是不在乎的,不然也不会送你进宫。”他语气依旧温柔,“对了,我要你打听的那个人你可打听到了?”他又问道。
听他问,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是,不然我也不会今日出宫来找你。”
他眼前一亮,欣喜道:“那你可曾带她出来见我?”
素儿奇道:“你一直不肯跟我说,为何非要见她?你只说有话要问她,那是什么话,我去帮你问好了。”
他摇头道:“说来话长,那话必须我亲自问,你只管将她带出来就是!”
素儿撇撇嘴道:“你以为那皇宫是什么地方?我想带谁出来就带谁出来?今日就我出来还险些被守门的侍卫验身。那尹素兰如今已是陛下的婕妤,听说陛下对她宠爱的紧,我哪有能耐把这后宫的女人带出宫?”
他听她说尹素兰如今已是婕妤,倒是不曾料想,脸上神色自是吃惊,喃喃道:“据说她当年是采女身份入宫,那会当今天子还不过是太子身份,照例说应是如今太上皇的选侍,如何又成了当今天子的婕妤?”
他想了想又道:“既然不能带她出来,那你就想办法把我弄进宫,总之我要亲自见见她,有些话要跟她问个清楚。”
其实把人弄出宫不容易,把一个大男人弄到皇宫的后宫中更是难上加难。
素儿看他神色有些狰狞,一时也不敢再与他争辩,只好道:“此事容我想想办法。”
一时,两人相对无言,过了片许,他冷冷道:“你且回去,记得我的吩咐,那个药丸,侍寝后想办法悄悄让他服下,一次只一粒,他便不会立刻死,只是身体会日渐衰弱,哪日死了,众人也只当是他纵欲过度,必是不会怀疑到你。”
她依言答应了,临上去之前,她看着他的背影良久。
“今日你那番承诺,万莫忘记!我也不图将来什么皇后之位,只是你莫要舍弃我便是。”
他头也不回,只是嗯了一声算是承诺,她却不曾看到,他面上却不曾带丝毫感情。
她终究是舍不得就这么走了,轻轻的走回到他身边,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温软的唇印在他的唇上,他被她吻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眉头微微一皱,既没有搂住她,也没有推开她。
她松开勾着他脖子的双手,叹息道:“我这身子的第一次不能给你,这唇却也还未给过陛下”,说罢她依依不舍的上了台阶。
他见她上去了,自己又颓然坐倒在坐垫上,满脑子都是她说的尹婕妤,眼神中露出一丝凄苦。
“萦素,你到底被藏在哪里?那尹亭长全家为何连夜消失,不知去向?这一切,只等见了那尹婕妤,我才能一问究竟。”
这个男人,正是英姑的干儿子,商天赐。
当日他暂别英姑与萦素,来天龙国寻找之前婆娑国藏匿的财宝,原本只说去个三五日,取回财宝便回,只是没想天龙国迁都至此后,整个都城的格局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
当年的财宝藏匿在一处寺院的佛身之中,如今那处寺院早已拆除,变成了一家富户的私家庭院。好在那户人家也是信佛,寺院中的佛身竟是不曾损坏,只是挪到了自家的佛龛之中供奉。
天赐费尽心思混入那家为仆,费了许多功夫才将那财宝取出,所以倒是耽误了许多时日。
待到他回去凤鸣镇,凤鸣镇竟是物是人非。
只听说英姑已死,而萦素却被歹人掳走,生死不知。
他脑中一片空白,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直接将那调戏萦素的少爷一家灭了门,临死之前,那家人死活不认是自己派人去俘获的萦素,生死关头,天赐料想他们不会是说谎,应当是实在不知。
如此说来,萦素的下落只得落在尹亭长一家上,不知何故,尹亭长家竟是也在他回去的前几日便销声匿迹的无影无踪。
天赐就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后来听人说尹亭长搬家前,闺女被选为采女入了宫,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去见见那尹素兰,不论如何,她爹娘总归是要来看她的,她必是知道尹亭长一家搬去何处。只有找到尹亭长,才能问出当时事情的缘由。
如今身边有了富可敌国的钱财,自是好办事。
他培植的密探,为他寻来了以前婆娑国王宫里的宫女,令他惊喜的是,这个宫女以前竟然就是公主府里服侍萦素的宫女。
她年纪与萦素相仿,当年破宫前几日,她因家中有事告假回家,倒是躲过了宫中死劫,只是她父母后来皆被天龙国攻进城的流兵所杀,她躲在床下又是躲过一劫,只是后来也成了孤儿。
找到她时她与一个孤苦老太住在一起,每日做些手工换点口粮过日子。
原先天赐还在发愁如何说服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混进皇宫,没想她却对自己一见钟情。天赐正是利用了她对自己的这份痴情,相信她不会出卖自己,这才放心把公主的事跟她逐一说了,待到觉得没有丝毫破绽了,这才送她去凤鸣镇的避风山庄认亲,没想计划实施的竟是这般顺利。
他轻哼一声,喃喃自语道:“枫,你也不过如此,你若真是对萦素用情至深,又如何会区分不出这鱼目混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