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慕容皇后不肯还政,太子早就该辅国了……
兵部尚书心念微动,便看向皇帝。
“咳、咳……”
崇文帝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他染病多年,风咳日久,直至满面通红。旁边的宦官立刻诚惶诚恐地向皇帝呈上帕子,又端来热茶,加了款冬、川贝等物,正是太医院奉皇后之命,特地为崇文帝调制的药茶。
好不容易止了咳,崇文帝回过头,看着面对呈上来的物证,却一时语塞,顿了半晌,只颤着手指,点在那些物证上,怒声道:“放肆!这可是欺君之罪!”
可是就连那怒声,听起来也分外虚弱,似乎还有未清的痰鸣音。
他翻来覆去地说了些“怎会如此”“其心可诛”,到最后还是转头问皇后:
“皇后,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闻言,兵部尚书提起的一口气哽在喉头。
龙椅下首右侧,百官之首,太子杨恒身着赤色金纹圆领窄袖袍,本要出列说些什么,见崇文帝转头问向慕容皇后,身形顿了顿,只得将脚又收了回去。
这还看不明白吗?崇文帝压根就没想把谢郎递来的刀子往皇后身上捅!
这是鹣鲽情深,还是懦弱无能?
兵部尚书心中恨恨扼腕。
珠帘后,依稀可见女子的端坐身影。
“没想到薄盛文竟然是东桓人。他若是诚心投靠大梁,也就罢了;可是竟然改头换面,隐匿欺君,是在罪不容诛。”
语气中,竟然也在附和谢陵,透露出对薄氏的一二分深恶痛绝来。
慕容迦叶曼声道:
“只是,东桓从前分做南北两部,其中亦有派系,到底是哪个部落如此狼子野心呢?谢大人,你可有查到?”
闻言,谢陵正要拱手作答,却被一人抢了先。
“关于薄氏身份,臣已经查到。”
是大理寺卿,宋景时。
宋景时越众而出,同时呈上来的,还有一个古朴无华的匣子,匣子上刻有精致的雄隼图纹,翠绿松石雕刻而成的隼目幽冷。
谢隐不动声色地投来视线,待落在那匣子上时,身形一僵。
自从早朝伊始,宋景时时刻留心谢隐的一举一动,自然将他此时的反应尽收眼底。
狼图腾是慕容部徽纹,隼图腾则是姑藏部的信仰——薄奚盛文,乃是姑藏部遗民。
昨夜宋景时夤夜入宫,要向慕容皇后请罪。皇后却毫无怪罪,只遣身边的大宫女从露出来相见。
从露只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他,道:“宋大人不必担忧。在您来之前,这个匣子已经送到了娘娘殿中。娘娘有言,只要有此物在手,薄氏便攀扯不到我们身上。”
宋景时心道,看来谢陵认出了这个图腾。想来,应当是谢陵在塞北接触了东桓族,得知了薄奚盛文的身份,但是又知之不深,所以才忽略了归属何部的问题,只以为咬住此处就可以扳倒皇后。多亏了娘娘运筹帷幄,留有后手。
珠帘后,慕容迦叶道:“南姑藏部多有侵扰大梁边境,竟然还在二十多年前便安插了暗子,足见其狼子野心!本宫曾为慕容部公主,都未曾察觉薄氏的身份,隐匿如此之深,实在是令人后怕……”
三言两语,便撇清了自己与薄氏的关系。
至于姑藏部……谁人不知三年前,北慕容部铁骑横扫塞北三十六山,打着要阻止姑藏部侵犯姻亲大梁边境的旗号,不仅灭了姑藏、令东桓族唯慕容氏独尊,更是隐隐凌驾于其余异族之上,大有要做塞北王之势。
崇文帝本就一副不敢率先朝皇后发难的样子,皇后这样说,他一时也没了主意,只环视四周,问道:“爱卿以为如何?”
四周无人敢应,只有宋景时冷冷道:“薄奚盛文固然罪该万死,可那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