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的手正摸在他左侧肋间,是之前骨折过的位置,第二次手术后,那里的皮肤一碰就针扎一样地痛。现在还是不太真实的触觉,但完全不疼。高明摇了摇头。“就明天吧,我去打电话约主任。”陈贤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样子,对带他去医院这个事业极其上心。陈贤再回来时,把晚饭也准备好了。“刚刚有特别厉害的火烧云,很像凤凰的翅膀,你有没有看到?”陈贤说着,好像反应了一下,才又道:“你怎么还戴着眼罩?要我帮你摘?”高明奇怪,自己眼睛看不了那么亮的光,陈贤怎么不记得?他张了张嘴却没问,只点头同意他帮自己摘掉眼罩。夜幕已降临,高明看出去,天际线上还有一线白。目之所及都是芒草和巨型的狗尾巴草,银灿灿的,随着秋风习习而动,像海波上的月影。“这是……山上?”“是啊。”陈贤停住盛汤的手,困惑地看过来。“我们怎么……在山上?”“不是你说的吗?想要离星空更近。”陈贤凑过来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这山那么不好爬,碎石粒很多,差点给你摔了,你不记得吗?”高明一点印象都没有,一双没有准确焦距的眼茫然看着前方,皱起眉。陈贤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故意吓我吗?让我担心?”没有呀,高明想说。但真说出来才是让爱人多忧心。所以他吐吐舌头,调皮地笑了一下。陈贤已经架好小餐桌,在他面前布好菜。“吃吧。”陈贤说着端起碗扒了两口,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停下筷子,问:“怎么?小懒虫今天想要我喂吗?”高明在等他帮自己戴助力手套,楞在那不知道说什么。他记得自己的手一动就麻痛难耐,一直都乖乖忍着,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看陈贤纳闷地盯着自己,他试着动了动手臂。随便一抬,左手就从被子中挣脱了出来。那种感觉,很轻,很轻松。高明把手伸到眼前看了看,还是那样细瘦,无名指和小指有些蜷缩无力,但他可以很好地控制左臂移动。最重要的是,不痛。“你怎么了?很反常啊。”“我可以动?”陈贤像听到了笑话:“这是什么话?我们又没有在玩木头人。你随便动!”“你说的‘上一期’,做的什么?”“你在考我?”陈贤又贴了贴他的额头,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你那个锡纸烫学弟家帮忙介绍的临床试验,医大开发的纳米药,适合你的……那叫什么来着?……噢,亚型。”“冯绩?”高明皱眉,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介绍陈贤和他认识过。“对对,他爸是附院的领导。你当时不是还跟冯院长探讨过机制原理吗?狠狠装了一逼。”陈贤回忆着,笑了出来,“你还说,等好了要给徐教授课题组打白工呢……”想不起来。结果都是好的,不记得那些痛是怎么熬过来的,便也不必深究吧。入夜后山间的空气有些冷,陈贤给他披了件外套,边吃饭边担忧地看着他傻兮兮地乐着研究他自己的手臂。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高明觉得这些年的一切挣扎都值得。这真心实意的欢笑,足够偿还这些年流过的泪水。他把手伸向天空。睁大眼睛,繁星像一张网在他眼前铺开。裸眼视力下,他看到的是丝丝星芒往各个方向发散,模糊成一片连结着彼此。近处也有一个璀璨的光斑,正追随着他的左手而摇晃。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朝着这近处的光点坠落……是一只温暖的手包裹住了他的。高明动了动,让彼此十指交握,两枚戒指摩擦在一起。“想要星星吗?小傻瓜。”陈贤问。“谢谢,已经抓住了。”高明欣慰地笑着,手上用了点力,“这是最明亮那颗。”--------------完--------------作者有话说:哈喽哈喽,各位善良的小伙伴们,超级感谢你看到这里哟!你的支持对我一直都特别重要,是我坚持到最后的动力。中途有几次我都不想更下去了(因为太忙、因为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文被盗什么的),但是看到有你们在呢,还是决定把故事讲完。说来惭愧,我都没看过几篇网文就斗胆提笔来写,很多黑话都不懂,避雷是啥都不知道,罪过罪过。攻受这个问题,其实也一直都没想明白。高明一直是主动的那个,如果他们在十年前就在一起,他应该会是攻吧?但是如今现实不太允许啊,所以这事上,就劳烦陈贤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