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车厢,唐云依旧盘膝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跟我走之前比,连姿势都没什么变化,感觉有人进来,睁开一只眼看了一下,发现是我之后又闭了起来,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看样子是没睡着,还保持着相当的警惕,
丧柏不知怎么,此时正坐在他对面学着他的姿势死盯着他看,箱子被他放在身后,在我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这俩人都干了什么,
“要不要出去逛逛?”
我往丧柏的床上一坐,嘴上说了一句,
毕竟在火车上待着也是无聊,总不能光待在这里睡觉,之前我去走动了一下,现在于情于理都得留下看着箱子,这火车在二连浩特停靠,除了边检要对乘客的物品进行检查之外,还需要更换车轮和加挂餐车,再往前的火车轨道跟国内就不是相同制式规格的了,整体要小上一圈,这是之前苏联为了防着天朝留下的后手,谁知道现如今反倒成了阻碍,
这样一来这辆火车就要在这停留很久,是接下来难得可以下车休息的地方,
唐云睁开眼睛一脸笑意的拒绝了我,也没给什么理由,我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自己这个临时的队友做出过其它的表情,也不好摸清楚这家伙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好不去管它,丧柏有点待不住了,要出去看看,我则是留在车上跟唐云一起看着箱子,嘱咐了一句让丧柏带回来点娱乐的东西,就这么在这里蹲上七天,八成心里都得落下毛病来,
虽然二连浩特是我们跟蒙古方面最大的通商口岸,但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关系这里其实并不怎么发达,支柱产业依旧是传统的畜牧业,听说这里还盛产恐龙化石,但那东西在火车站的商店里肯定是无法买到的,所以这里的商店卖的东西也没几样,丧柏再回来的时候只是随便挑了点瓶装水和面包方便面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回这厮是没忘了我的话,还挑了几本连出版社都没有的平装杂志,这东西标题起的很唬人,什么《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美国五十一区大揭秘》,内容也极其不靠谱,不过聊胜于无,至少不带脑子看一看也能缓解一下无聊的感觉,
丧柏回来之后和唐云两人胡乱的吃了一顿,搞得我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吃独食的行为,为了不露怯,也跟着他们胡乱塞了两口面包,噎的够呛,心想着要是之后要是能换上来一个靠谱点的餐车就好了,也不用蹲这儿遭罪了,
又经过一次正式的边检程序,一切准备完毕,火车开始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也从荒凉的石土地彻底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仿佛天地间就这么一辆火车在缓缓前行,失去坐标之后连距离感都被剥去了,给人一种极端荒凉孤独的感受,
没过多久,我们所搭乘的火车就通过了357号界碑,彻底的离开了天朝的范围,
姑且松了口气,这趟路程就此也就算正式开始了,
接下来一路无话,我们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胡乱的翻翻那些扯淡到极致,把秦始皇和外星文明联系在一起的杂志,又经历了整整一天的行程之后,在将近后半夜的时候,火车到达了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在这里换装加挂了一截俄式餐车,然后又新上来不少乘客,
迷迷糊糊间,再一次清醒过来就到了第二天,准确的说,我是被俄方的边检人员吵醒的,火车不知什么时候又停了下来,从这在往前就要正式进入了俄国境内了,
边检的这群毛子十分的粗暴,死命的狂敲车厢的外门,然后把里面的乘客全都赶到走廊开始检查车厢和里面的行李,按说我们这是特等车厢,理应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不过这个是时间点上俄国境内已经乱套了,交通系统依然还在运行就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估计连去投诉他们的地方都没有,
住在隔壁的那个老外估计因为外表的原因,被俄方的边检人员极力针对,现如今俄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在这种时候还有敌营面孔的家伙往那里跑,确实挺值得怀疑的,
反反复复的核对他的证件,并且用极其粗暴的方式检查了一下他随身携带的行李,那老外见到自己的行李被倒了一地也没发火,依旧面无表情的用极其流利的俄语回答着边检人员的盘问,我压根听不懂俄国话,那几人一来二去说的太快实在跟不上,只能放弃不在继续听下去,
不过这老外之前还跟我讲过普通话,没想到居然连毛子的话说的也这么溜,我在旁边用余光上下打量了几遍,也没发现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虽然好奇,但我们本身也不太干净,节外生枝的事情自然是不做为妙,马老板给我们准备的手续都是合法的,而且乱七八糟的都很全面,俄方的边检人员虽然好奇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去俄国做学术交流居然连套衣服都不带,但也没多说什么,稍微检查了一下就放过了我们,
而那个老外手上的手续证件似乎都是合法的,想找些漏洞为难这他都不行,只好放弃对这人的盘查,留下两句恶狠狠像是威胁的话之后就去检查别人了,而因为大部分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个老外,所以对其他人的盘查反而没那么上心,没用多久我们这节车厢的检查工作就结束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这些上来做边检的毛子有点外强中干,虽然面容凶恶但是多少有点心虚的样子,说俗一点就是使劲有点使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火车正式离开蒙古驶入俄国境内,没过多久窗外就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白桦林,气温也逐步降低,在伊尔库兹克停靠一站补充了一些补给,站在远处眺望了一眼贝加尔湖之后,火车终于进入了漫长的西伯利亚平原之旅,
接下来的将近三天时间里这辆火车就不会停歇的穿越这片永久冻土层直到鄂木克斯,而这段时间我们就得完全在这辆火车上度过了,
因为一直也没出什么纰漏,我倒是稍微放松了警惕,这期间稍微跟唐云混熟了一点,虽然他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但多少在我看来顺眼了不少,心里也或多或少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不在像之前那样处处提防着了,
这期间我们仨拎着箱子一同去尝了一下俄式餐车提供的食物,这地方并不让自己点菜,每天做什么完全看厨师自己的心情,那天的菜单是土豆配牛肉汤汁和黑麦面包,还有蘑菇和奶油炖在一起做成的浓汤,唐云吃起来倒是没什么负担,我和丧柏却完全无法接受这种食物,十分不习惯,一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吃这种东西就十分痛苦,旋即跑去别的车厢在中国人手里高价收了一些中式的餐点当宝贝藏着,实在腻得慌就拿着黑麦面包就着榨菜啃两口,算是解馋,
没用多久窗外的白桦林也跟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火车上暖气很足,到不怎么冷,但是窗户的玻璃上稍微有些上霜,导致看外面不是很真切,放眼望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到了晚上借着星光反而十分的梦幻,
我躺在床上借着灯光翻看着那几本反复看过好几遍的扯淡杂志,之前有听说过火车上可以租一些带电视的小游戏机,我去找了乘务员问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这种服务,不过好在我倒是在中国老乡手里混来了一副二手的扑克牌,我们仨就一直在下面斗地主,结果丧柏输的太惨死活不玩了,于是又进入到一个无聊的阶段中,
之前来听说火车旅行特新潮,但是自己真做起来除了无聊也没什么实感,外面天色暗的彻底,把书蒙在脸上想些有的没的,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
忽然,一声爆炸声猛地从前面的车厢传了过来,伴随而来的巨大震动让整个车厢都为之颤动,刺耳的金属疲劳的声音从车厢底下传来,车轮险些从轨道上脱离出去,我当时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根本没料到会忽然发生这种事情,身边根本没有能固定自己的玩意,一个不稳,脑袋猛然磕到床铺旁边的护栏上!
这一下磕的不轻,耳边嗡嗡作响,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缓了好几秒才恢复过来,就听见丧柏在下面喊到,
“怎么回事?!”
“不知道!”
我不顾脑袋上的疼痛,爬起来用手擦了擦窗子上的薄霜,总算是清理出一块可以看清外面的区域,这列火车现在正行驶在一处盘旋上升的坡路上,虽然已是深夜,但还是很容易看清楚前面几节车厢的状况,
只见中段靠前的一节车厢此刻正火光闪现,冒出滚滚浓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