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人生所有的意义将被这一刀捅个粉碎。
尤凯第一次看到父亲站立不稳,有气无力,温顺谦卑,感到仿佛这一刻他们父子的性情发生了掉换。今天也要让你尝尝被虐的味道!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要挟这种极端方式。此生只要此一回!
“哈哈,你也知道害怕,我以为只有我会害怕。你不是永远豪横的嘛!”
“是的,爸的胆子大、豪横都是装的,现在我认清自己了,与别人,与你没什么两样。也会做错事,也会胆小,请你原谅。是我冒犯了你,你这样做我能理解,但我既然认错了,你就原谅吧。我们也理解你,你放下刀子,我们好好交流,一家人回归正常,没事的。”
“你以为我相信?我不是小孩了,我不傻。你服软是怕我的刀子吧。我放下刀子,你又神气了,你有人,有厂,有关系,有钱,才对我凶。我只有这样对付你。”
“是的,过去我是骄狂了,其实人与人没什么区别。我们两人也一样。现在想想我对你的做法是有点过分,没必要。我是太考虑五洲了,为了要超过三分之二的绝对股权才打你官司的,请你理解、原谅。应该听你妈的,一家人商量,不必对簿公堂。现在我认错,捎回案子,好吗?”
“晚了,没用了。给我股也没用,我要死了,不死也要吃官司!”
“不会的,这事我们只有家里人知道,不对外说,过了就一切正常,没事一样。”
“算了吧,我活腻了,没有正常了。我就要这事让别人知道,我尤凯不是窝囊废。你把股权全部转给我的两个儿子,一人10!”
解菊青连忙抢着说:“好好,当然可以。”
尤茂昆立即跟上:“可以,还可以再给他们一些,反正以后都是他们的。”
尤凯笑了。“我的两个儿子不是窝囊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打架厉害的。我做你尤茂昆的儿子一辈子倒霉。学校老师说你老子念书时是大头子,你怎么不像老子。别人欺负我,我回家不敢说。我恨自己。那时就想死,一直想死。想做出点成绩,你们又不相信,不给我机会。我偷偷到山东办厂,办成了,赚钱了,我不是成功了吗,你们打我官司,把厂子给你们也没用。我不知道我做到怎么样你们才相信我。其实我知道我再怎么也没用,因为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在高中体检时我就知道了,你们也知道的,你们的儿子在外面,但人家不肯还给你们,李坤兴优秀嘛,你们就虐待我。”
解菊青说:“小凯,不是这样的,我们一直不知道你不是亲生,半年前才知道的。我们一直当你是亲生,现在也这样。我们没有想对你不好,否则怎么会给你20股权,给你别墅结婚,给一千万。现在给两个孙子也一点没有问题。”
“股权不是在要吗?一千万多吗?算是你们虐待我的补偿吧!”
解菊青想反驳又不敢言重。“小凯,不能说虐待吧,我们是真心待你的,一直当亲儿子。”
“怎么没有虐待,把我往爷爷奶奶那一放,从来不管,两个没文化的,就知道打麻将。我小时候太无聊了,跟老年人玩吗?我出去玩他们不准,吓唬我外面有坏人,有老虎,有鬼怪,长大了学习会好吗,胆子会大吗?就是被他们吓的。亲生的会这样吗?他们打麻将还让我从炉子上拿开水,水壶好大,每次我都害怕,烫过好几回的。”
解菊青说:“这些事我们有责任,那时只顾得到外面做事业了,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现在我们一家人相互理解,原谅,过去双方的不是既往不咎,开开心心过日子。现在条件好了,就是缺乏沟通,我保证以后会多听你的。”
“我不想过了。我还有多长时间?生我的老子40岁就死了,一个舅舅发神经了,生我的娘得癌症了,我这是这样的种。我活得一点不开心。我想走。但我不会像王建那样走,我要证明自己。老爸把你承认的说出来!妈录视频!”
尤茂昆连忙说:“你说,让我说什么,我一定说!”心里希望的是照尤凯的意思说,然后结束危机,哪怕他真的自杀!那就一了百了吧!
“你这么快就忘了?说股权给我儿子,说我山东办厂成功的,你们见不得我好。”
尤茂昆说好好,我说。
解菊青用手机录。
尤茂昆说:“尤凯的在五洲的20股全部转给他的两个儿子,各10。我儿子尤凯在山东办荣润电缆,非常成功,有独立办厂的能力。以前小看他了,通过这次证明他有能力。”
朝解菊青点头,意思是说完了。
尤凯说把视频发给我。
解菊青照办。尤凯收到后,在他手机上发了出去。他要让亲友们知道,他才能安心地去死。
解菊青说:“小凯,我们回家吧,压压惊,到家里弄点你喜欢吃的。”
尤凯说:“想得美,谁跟你回家,我还有重要的事,我死要找个伴,否则我儿子的股权也不保。”
这话让三人大为心惊。这是要杀死李坤兴!
解菊青朝尤凯跪下了——也是腿软站不动了。“尤凯,你千万别这样,你不能死,也不能杀别人。你要杀人,你杀我吧,别折磨我了,妈求你了!”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跪着过去的,跪到尤凯脚下。“你放开坤兴,你绑我吧,刀对着我吧!”
尤茂昆也上来说:“绑我吧!”他是想趁机解救人质。他以为解菊青也是此意,他要立即配合。
可尤凯看到两人上来,心里害怕,他躲到李坤兴身后,靠着墙,对着李坤兴心口的刀子顺势往上一拐,架在了李坤兴的脖子上了。
“你们别动,否则我现在就动手!”
尤茂昆和解菊青连忙退下,嘴里说“别别”。
解菊青还跪着,尤茂昆也跪下了,他也要崩溃了。他朝儿子磕头,哭着说:“尤凯,我的好儿子,你别这样,爸求你了!你别冲动了!爸从来没跪下求人,今天求你了!”他呜呜哭出声,心内悲凉又恐惧。
解菊青也悲伤地哭起来。她是真想痛哭的,可眼睛又始终盯着尤凯的刀,害怕它疯狂地戳进去。她觉得自己要昏厥过去,硬让自己挺着。
她不停地求:“尤凯啊尤凯,你可怜可怜我们吧,你让我代替坤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