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然静静站在那里,抿着他薄薄的唇,那总是容易显得冷酷的嘴唇,眼睛里却有万丈温柔。压抑的,痛苦地,注视着傍边的一处。那里站着他此生最爱的人,他却永远不能拥抱她。
火车开动,白烟弥漫的月台,穿黑西装的男子孤寂的身影若隐若现。最后还是没有低头,还是那么冷傲地站着,用最后的尊严支撑着。转过身去,又恢复昔日的y冷,眯着眼睛,迈着优雅的步子,去实施下一个计划。
李导演很满意,他说:&ldo;那寒星一般的眸子,我梦里都在找那双眸子。&rdo;
随后我和泰然都忙起来了。他拍戏,我是因为父亲进了医院。
父亲身体不适有阵子了,一直不肯去医院。现在照片出来,肝上长了一颗瘤子,我和妈妈都吓一大跳。医学已经这么发达,现代人都不大生病,一生就是绝症。要是有个万一,我想都不敢想。
妈妈有点神经质,遇事总是紧张,以前大事都有父亲做主,现在这种场面,她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我顶着风请长假,搬回家里。一边安抚她,一边去照顾爸爸。
这么个大热天,病房的空调气若游丝,这样的医院住着,没病都要生出病来。我豁出去一口气,把老人转到独立病房,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可以清静地好好休息。
手术成功了,也许是医生仁心仁术,也许就是运气。我总觉得这家医院不大靠得住,医生手术前说得那么严重,结果波澜不惊地就渡过了。弄得像是骗人,从凹凸镜里看东西。
妈妈说:&ldo;你还要怎么样?非要医生说你爸的病没救?这种事qg一次就够了,再来,我都要白血球过多。&rdo;
我从大碗里拣着桑葚,吃得舌头和手指头都是紫的。这时手机响了,是泰然。
我接过来,听他在那边说:&ldo;木莲姐,我演不下去了。&rdo;
我跳起来,撞翻了装桑葚的碗,紫红色的果实滚了一地。妈妈也给我吓了一大跳。
&ldo;出什么事了?&rdo;我冷冷地问。
他说:&ldo;是我的错。我做不到他们要求的。&rdo;
&ldo;他们要求你什么?戏才开拍呢,难道改剧本不成?要你全o出镜还是学猪学狗?&rdo;
他在那边不说话。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沮丧,浓浓的惆怅。我感觉得到。
等我赶到片场的时候,泰然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李导老大不高兴,正在找助理的麻烦,把那个小姑娘使得团团转,yu哭无泪。他就是这样,小男人,有点才华,就自我充气到爆炸。
我看那小助理,也不禁想到自己的从前。我把助理支开,问李导:&ldo;怎么了?泰然和我说他演不下去了。&rdo;
李导忿忿道:&ldo;还能怎么?那个小子,吃了点甜头就开始耍大牌了!&rdo;
&ldo;不会吧。&rdo;我惊讶。泰然其他的不论,谦虚谨慎是没话说的。
李导指着剧本给我看,&ldo;这一幕,要他对父亲抒发敬爱,演个大孝子。这么容易的戏,他却摸不准感觉。不过说他几句,他就闹脾气了。&rdo;
&ldo;你说他什么?&rdo;
&ldo;不过说他父亲的事。&rdo;
&ldo;你认识他爸?&rdo;我大吃一惊。
李导不解,&ldo;为什么不认识,他是泰修远的儿子。&rdo;
&ldo;当年演《烽火恩仇》名燥一时的泰修远?&rdo;
李导白我一眼,觉得我做人太糊涂,和人家认识那么久,居然还不知道人家是名人之后。
我的天,我的老天,他居然是泰修远的儿子!
我上中学的时候天天放学就回家赶作业,为的就是准时收看《烽火恩仇》。我搜集了男主角的照片贴纸,从报纸上剪下他的新闻贴在笔记本里。我做梦都梦见他。原来泰然是泰修远的儿子。
难怪他那么漂亮,难怪他那么天资聪慧。我就说遗传的力量是惊人的。他是泰修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