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湳柏无数次地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是,那为何他这位做父亲的未曾给他施舍过一个微笑,未曾道过他的半点好,无数次的轻嘲、谩骂砸在耳边,让他不想麻木都不行。
从上学起,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开家长会。因为,那必定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最初,父亲还是会象征性地去几次,但是每一次回来,便是止不住地对他的斥责诅咒,直说得他无地自容、痛苦流涕。是啊,他是比不上别人,永远永远,都比不上别人。
逐渐地,他在他的骂声之中习惯、麻痹,再到后来,他根本不再让父亲经手他的学习,他的生活。学校的事宜、他自己的事宜,他可以自己承担,就算实在无法承担,他也只是想让父亲最后才知道。
慢慢地,他成了学校里面所有人都避而远之的对象,所有人都能够在暗地里嚼几句舌根的人,他的身边没有朋友。而最初对老师的害怕也转变为对他们的厌恶。
然则,这么长的时间里面,他也学会了转变,学会隐藏。进入新的学校,认识了新的人,他也能够假意与之附和交流,像是真正融入了他们的人群之中一般。
虽然这样的日子有时候会让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但是聊胜于无,至少不需要在看到周围一片敌视的眼光。
可惜,就算这样,父亲的性子却依旧亘古不变,终年的谩骂侮辱依旧存留。
再后来,他也想通过了。或许,无论他优秀与否,父亲都还是这样吧。毕竟,在他心里自己永远也比不上更优秀的那一个人。
十八岁高中毕业那一年,填志愿的最后一天,他拿到了自己秘密送去鉴定的亲子报告。然而看到结果的那一瞬间,他却有些怅然若失。
亲权指数:99995,确定为父子关系。
沉思了半天,他最终选择了公安大学的犯罪心理学科目,延续了父亲的衣钵,这也算是他身为他的亲儿子,还下的最后的债吧。
更深入地进入心理领域学习之后,他才明白:也许每一位学心理的,心理都住着一只恶魔,不同地,只在于那只恶魔是否被妥帖压制住了。
而父亲,那个外表一片光华的男人,心中的阴暗和不忿,是否就发泄在他的身上了呢?
四年的学习,他的心智愈发成熟,承受力和忍耐力增加的同时,对情绪感觉的控制也愈来愈强烈,虽然在有些时候,那些桎梏的锁链还是会短暂松动,但是在父亲的面前,他已经完全能够掩饰住自己。
他成为了学校中老师学生们都注视的对象,偶尔因为个别的标新立异思维,也能惹的不少相关教授侧目。就连父亲,在他这显见的发展之下,也少了很多以前的叱责。
但越是如此,他心中的荒凉空落的感觉却越发地深切,即使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面发展,但是事情却还是缺少了激情。
经常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他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心中一片落寞索然:是否人生,便是这样无味?
直到,遇到了他……
s,一个字母,一个称号,又是一种信仰。
而s给了他新的称号‐‐k。
在他的团体里面,他感觉到了惺惺相惜,感觉到了相似和相知。所有的不屈、所有的愤懑、所有的仇恨,在这里都有人理解,也都能够得到宽释。
他在其中,如获重生。
s说,人的手中有了权力,便增加了距离,而这些,原本便不应该存在。
s说,并不是坏人的人性最易遭到泯灭,而正是他们口中的正义人士,在人性的彼端才消磨地最为迅速。
跟随着s的四年时间里面,他学到了很多,变得更为隐忍更为强大。而s却一直是最初的清澈淡然,仿佛世间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如尘埃。
但是从与他相处中,团里上所有人都知道,s的心中有一个执念,他的心中有一个女人,一个叫苏眠的女人。
s只要在京城,便会去找她,看着她的动向,看着她的一切。
而那个女人,却从来不知道s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