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想起来了吗?」
「你说的是那个鸟城的案子吗?」
「鸟城?那是啥?」木场睁大了一双小眼睛。
「当地人是这么叫的。那栋屋子大得就像座城堡哪,和那一带格格不入。」
「那一带,指的是立科那边吗?」
「立科?那里现在叫这个名字吗?地名变了哪。嗯,山是蓼科山(※日文中,立科(tatesha)与蓼科(tatesha)发音相同。),但村子并不叫那个名字。我在的时候是叫芦田村,那栋屋子是位在一块叫池之平的草原郊外。」
「池之平啊。那么,就是那里。」
「那里啥都没有啊。」我说。
「不是有白桦湖吗?」木场说,「最近好像也致力发展观光业啊。听说可以溜冰,时髦得很呢。」
「我不晓得哪。」
那里才没有那种东西。
「那里没有什么湖啊。标高虽然高,却是一片湿地。那里是音无川的源头,到处都有伏流水,可是没什么湖啊。」
「是盖出来的。」木场说。
「盖出来的?你说湖吗?连那种东西都能盖吗?」
「好像是。」
「这么说来……」
我记得曾经听说过县与国家通过决议,要在那里进行温水贮水池营造事业。当时因为可以获得国库补助而轰动一时,好像也有农林省(※日本政府部门之一,负责管理农政、林政以及水产事务。一九七八年改为农林水产省。)的技师什么的前来调查。
「那不是温水贮水池吗?」
「贮水池?不晓得哪。我听到的是湖泊。」
「不,池之平那一带是水田的水源区,可是音无川这条河水温很低,从蓼科山涌出来的水,用来种稻太冷了,灌溉口附近的稻子全都冻在水口了。」
「冻在水口?」
「不会结实。即使到了应该是金黄色的稻穗结实累累的时期,还是一身绿地杵在那里,那是永久性的冷害。」
没错。农家为此十分困扰。我也曾经听说只要气温稍降,将近一半的水田就无法收获。此时有了一个计划,要拦堵音无川,在池之平建造一座温水贮水池。不过我记得计划停摆了,才刚动工,战争就爆发了。在关乎国家存亡的战争中,不可能去挖什么池子。
「战后工程再开,已经完成了。」木场说,「我在报纸还是杂志上读到的,好像是当地居民费尽千辛万苦建造完成。因为行政机关抽手不管,当地居民只好采伐山里的木材变卖,充当财源,由邻近居民自己充当工人,不眠不休地进行工程……」
原来是这样啊。
我完全不知情,我不是那种抛弃故乡之后还会再去关心的人。
但是仔细想想,当地人会那么拚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地应该负担了几成工程经费。做到一半,国家和县政府就抽手不干,教人怎么承受得了?挖到一半就这么扔下,环境也不会改变,只让当地留下一大笔债,那根本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样子教当地人如何活下去?
「那耕地也顺利维护好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木场说,「可是湖泊确实完成了。刚完成的时候好像叫做蓼科大池,不过现在改名叫白桦湖的样子。只是说什么温水,这我不懂哪。水是温的的话,岂不是捉不到鱼了?」
「说是温水,也不是滚水啊。只要拦住水流,贮存一段时间,水温就会上升了。这样啊,白桦湖啊……」
我无法想像那里有一片湖泊的景观,不过那里的确长着许多白桦。
树木,山川。这些东西,战后我完全没见过了。
东京全是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