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行不通吧。」
这种事情我也懂。
「以前有个我认识的刑警酒醉闹事,被关进拘留所里。酒醒一看,周围全是被自己扔进来的家伙们,害得他也不敢说教、气焰全失,只敢缩头缩脑地乖乖坐着,出来之后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态度高压地逮人了……啊,好像也没啥关系唷。」我说。
「不,一般来说,就是这种状况,完全是四面楚歌。」
「所以他才情非得已做出和尚打扮……」
「就算只有外表打扮成和尚,也不表示就不干儒学者了吧?就算表面上谄媚和尚,但他可是堂堂地写下了排佛论,一点意义也没有。」
难道你要说他是为了与和尚对决,才特地做出和尚打扮吗?‐‐古书肆说。
「就算每次碰头就争吵议论,国家的存在方式也不会改变。城里的议论,对一般平民不会有任何影响。聪明如罗山,会甚至抛弃身为儒者的自尊,去选择这条愚昧的路吗?这和情非得已并不相同吧?」
「或许不同。唔,这样一来,与其说是为了朱子学、官学,我觉得罗山的行动更像是只为了自己的立身扬名,所以他才会被称为俗儒。和海德格一样啊……」柴沉思下去。
「就跟你说不一样了。」
中禅寺愉快地说。
「不一样吗?可是你说他不是情非得已……」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计谋啊。是策略。伊庭先生,恕我举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唔,被拘捕的刑警在拘留所里表现得一如往常‐‐不,摆出大摇大摆态度的状况‐‐这有可能吗?」
「这……如果那样,就是和拘留所里的那帮无赖在外头也互通声气的情况吧,也就是和坏家伙们有交情的恶德警官啊……」
「你是说,罗山和佛教势力互通声气吗?」
柴从奇怪的地方挤出怪叫。
「某程度是互通声气的……我觉得。可是呢,罗山并不是单纯的恶德警官。他是假装恶德警官,与犯罪组织勾结,再让犯罪组织从内部开始变质的卧底调查官。啊,这样比喻,简直把佛教教团说得像犯罪组织一样。」
中禅寺笑出声来。
「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崇传掌握了朝廷的外交和寺社的相关实权,是个名符其实的宰相,比起宗教家,更像个政治家。而且朱子学与禅宗本来就无法切割。朱子学原本是援用禅的理论,以重新构筑旧儒学的形式兴起,在日本,一开始也是禅宗带进了朱子学。另一方面,罗山也旺盛地吸收神道方面的知识,让朱子学与神道彼此走近,而天海就如同你所知道的,完成并普及了佛教式神道‐‐山王一实神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开始觉得他们感情似乎不恶呢。」
「他们都是老狐狸,不相上下。虽然他们应该是彼此较劲,但利害关系也不一定完全不一致。罗山尽管年纪最轻,却将这些老狐狸玩弄于掌心,成功地制造了朱子学容易浸透的土壤,不是吗?」
「你说的土壤是指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可以成为孕育儒教的母体的信仰土壤‐‐祭天敬祖的纯朴信仰心啊。」
「可是这……呃……」
「敬天祭祖并不是佛教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