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情况不只如此。
我无法了解伯爵的话、伯爵的真心。
京极堂也老是饶舌地讲述些艰涩的事,但我大致可以了解他说的话。就算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也可以了解他说这些话的心意:可是伯爵不一样。
我深深地体会到我们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我没办法谈论存在。」我说,「我没有谈论存在的器量。」
「可是你也存在着。因为存在,才能够这么想。不对吗?关口老师。」
这……
「我不懂。您说的是没错,可是什么都没在想的时候、没法子想的时候,我……」
我连自己是不是身在此处都无法确定。
「说起来,在日常当中,我对于自己存在这件事是非自觉性的。是无自觉的。我对于存在甚至不感到疑问。而且一旦注意到……」
就会不安。
不……
我会预感到不安即将到来。
预感,会确实地成为不安的诱因。
所以预感这件事,让我不安。
不安就像这样,以模糊的形态在我的内在巡梭。它保持着暧昧状态,一边膨胀,一边收缩,反覆着螺旋运动。我装作视而不见地活着,这就是我糊涂的日常的真面目。
换言之,
我在追求不安吗?
「我很不安。」我答道。
「不安?」
「是的。我……我没办法谈论什么关于存在的深奥话题。因为我有时候甚至连自己存不存在都感到怀疑。我光是谈论我这个既渺小又暧昧不清的自我就已经费尽心力了。」
「怀疑自我的存在……」
伯爵说到这里,没了下文,于是我抬起头来。
伯爵睁大了眼睛。
他是觉得目瞪口呆吗?
一定是吧。
「关口老师似乎有些误会呢。」伯爵说。
「或许吧。我……」
我这个人思虑浅薄。
「是谁怀疑关口老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