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地,她回头,下意识地伸手扒开了夏云的衣服,找到之前看到的那枚挂在夏云脖子上的玉佩。
瓢泼大雨中,玉佩上夏云的体温很快就被大雨冲走。
十六把玉佩扯了下来,放入怀中,对上在后面追来的初一,声音清冷:&ldo;走吧。&rdo;
初一颔首,二人一起一落之间,很快消失不见。
大雨继续下着,冲刷了一地的血污与混乱,树林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ldo;啊,天亮了。&rdo;
青州城里,舞水画舫中宿醉温柔乡的程家二公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天边露出的一抹鱼肚白,嘴角挂上一丝笑容,&ldo;嗯,我家那位……父亲,怕是睡不着咯……&rdo;
而在舞水外围的树林里,夏云是被杜鹃的啼鸣吵醒的。春天的糙木清香钻到她的鼻尖,周围即便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却还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她头昏脑涨地坐起身来,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持续了一夜的大雨已经停了,雨水淋湿的衣服被春风一吹,升起一阵寒意。
夏云歪着脑袋,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她的眼睛里才慢慢聚焦了神采,她的胸腔起伏了几下,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笑起来,但足足试了三次,僵硬的面部才勉强扯出一丝暖意。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泥泞的褐土混着暗红色的血迹裹在她身上,看起来颇像一个叫花子。
夏云的眼睛扫过倒在地上的一片人,她的长剑也已经碎裂不堪,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沈飞卫的尸体上。
红鸩只对活人有用,人若在化成血水前死了,倒还能够留的一具全尸。
&ldo;喂,&rdo;夏云看似随意地拍了拍沈飞卫的脸,嘴角终于扯出一个懒懒散散的弧度,&ldo;死了没?没死跟我起来喝酒啊……&rdo;
回答她的是一阵鸟鸣声。
&ldo;看来是死了啊……&rdo;夏云自问自答,现在她的眼睛里面都涌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ldo;死了也挺好的……嗯,至少比活着好,你就去享清福吧……&rdo;
说着,她的话锋陡然一转,肩膀一跨,笑骂道:&ldo;你这小子,死了都不安生!死了还给我安排了桩乱七八糟的屁事……喂!是不是成心不让我好过啊!&rdo;
夏云把手里攥着的兵符握得更紧,手指泛白。
&ldo;啊啊啊,真是烦死了!明知道我这个人吃硬不吃软,给我来这手……真是!耍我很好玩吗?很开心吗?
喂!死了嘴角你他娘的还在那里给我笑……
笑笑笑!就知道笑!整天像个傻缺二百五样的,被人家当枪使了还这么傻兮兮的一脸心甘情愿的笑!你说你是不是傻?你说啊!&rdo;
夏云猛的站起来,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地踹了沈飞卫一脚,嘴里骂骂咧咧,&ldo;他娘的,死了还不让人安生,真是祸害遗千年……死了活该!&rdo;
沈飞卫的身体被她一踹,却是合上了眼。
&ldo;我就不跟你收尸了……挖坑很费力气的,你就继续发光发热让金家人觉得目标已死,程家人觉得兵符失踪了吧……&rdo;
夏云慢慢走开,突然从沈飞卫身边看到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
是之前在悦来客栈时候她递给沈飞卫的酒。
她愣了一下,捡起来,拧开木塞,发现里面还有一层薄酒,随即嗤嗤笑了起来。
夏云晃了晃酒壶,灌了一嗓子,脚步一晃一晃地离开,笑声却越来越大,所到之处惊起枝上的飞鸟扑棱棱地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