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小夏子果然是带着东宫的奴才们一个个的找上那些曾经到东宫和秦皇后宫中送礼的嫔妃和朝臣那儿,按照李小九的吩咐先将各自送的东西奉上,然后才一五一十的表明了来意。
而那些被找上门的人自然是表情各异,有心理素质好一些的还能勉强的维持表面上的风度,也有那不淡定的直接就质问出声,可面对这些反应,小夏子统统只按照李小九份吩咐,说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要求的,附带着还送上了那些重礼的市场估价,此招一出,不知道多少人都看傻了眼睛。
要知道,这些人既然有门路往东宫和皇后宫中送东西,大多是朝廷重臣,身份贵重,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手段他们没有见识过,可如这般作风,当真是生平仅见!
送上门的东西不喜欢,偏偏点明了最爱金银,这皇后和太子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不满归不满,糊涂归糊涂,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那些人就算是再想不明白,碍于当前的情形也只得乖乖的掏了银钱将东西“赎”了回去。
表面上看来,整个过程似乎还算是顺利,可实际上,早就有人在私下里议论不止,甚至不过才几日的功夫,皇宫乃至京城内外,几乎人人都知道如今皇后和太子殿下在私下里大肆敛财,满朝上下,几乎所有朝臣都被狠狠的敲了一笔竹杠,甚至连后宫的嫔妃也不能幸免。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和市井之间的流言蜚语不绝于耳,人人都只说皇后和太子是如何如何的黑心,胃口是怎样的大,甚至还逼得朝臣们典卖了家产来满足他们敛财的目的,出云国有这样的皇后和太子,实在是家国不幸啊!
当然,也有人提出质疑,说是皇后娘娘一向是贤惠无双的,怎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举,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奈何这些人才刚刚出声,立刻就被更大的反对声给压了下去,这么多的人亲眼见着京中不少官员清点了银两一刻不停的送进宫中,这事儿还能作假?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怎么偏偏诬陷的是皇后和太子,不诬陷别人?
总之,如今秦皇后和慕容子息的名声可谓是一落千丈,朝臣侧目不说,百姓的激愤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那自以为是正义化身的读书人慷慨激昂的写了檄文讨伐奸后和黑心太子,并且还联名上了万言书,肯定皇上为了朝纲和江山社稷,先废皇后,再废太子。
闹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慕容云端想不知道也难,这不,今日早朝之上,便有官员满怀激愤的上了奏折。
“关于西北水患之事,朕已决定让太子殿下代朕前去赈灾,明日启程,诸位卿家还有何疑义?若是没有,这就下朝吧!”连日以来,慕容云端的心思都在西北水患上,昨夜突然传来消息说灾地又降大雨,死伤无数,为了这事儿,慕容云端烦恼的几乎整夜未睡,如今听着满殿朝臣几乎千篇一律的说辞更是头疼欲裂,恨不能立刻就让他们退下。
就在众人缄默无言,眼看着福禄海就要喊“退朝”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俯身跪拜于冰冷的玉阶上,口中大呼:“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慕容云端勉强的打起精神看着玉阶下的人,竟是户部尚书杨添。
之前杨婕妤受宠,杨添自然也就是慕容云端信任的人,而变故发生之后,人人都忙不迭的疏远了他,甚至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的风光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而杨添大概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也不似从前那么殷勤的在慕容云端面前蹦哒了,今日倒是他自从杨婕妤被禁足后第一次主动站出来上奏折,偏偏挑的还是如此的时机,有不少人甚至已经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了。
“说!”极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慕容云端甚至无法控制自个儿的糟糕心情了。
“陛下,今日朝野之中人人都在传言皇后太子殿下大肆收敛重金,朝臣中被勒索之人比比皆是,连后妃宫人都未能幸免,老臣大胆妄言,如此国难关头,太子和皇后却做出如此诛心之举,实乃罔顾朝纲、大逆不道,如今谋逆黑心之人怎能配做我出云国的皇后娘娘和未来储君,老臣大胆上言,恳请皇上废掉奸后,令力德才兼备的皇子为储君!”
杨添以头叩地,说到动情之处更是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做足了一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模样。”
而其所上的奏折上,除了历数了秦皇后和慕容子息的诸多罪状后,还密密麻麻的按上了许多殷红的指印,血迹虽然干了,可那浓郁的血腥之气冲入鼻息,却更加凭添了几抹阴郁之色。
“皇上,您千万保重龙体,您。。。。。。”守在一旁的福禄海看着慕容云端的脸色不好,急忙上前规劝,可话音还未落地,慕容云端已经震怒的一扬手,劈头盖脸将奏折砸了下去。
“胡闹,污蔑皇后,抹黑太子,杨添你该当何罪!”
雷霆之势夹杂着满满的怒气骤然发泄出来,大手顺势往龙椅上的扶手上重重一拍,天子一怒,朝堂皆惊,一众的朝臣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皇后乃是朕的结发妻子,贤德无双、母仪天下,后宫之人皆是看在眼里,而太子虽然年幼顽劣,却断然不至于作此大逆不道之事,杨添你居心叵测,实在是该死!”
慕容云端可不是任由人左右的昏君,这些年来,他虽然宠信杨婕妤,偏爱六皇子慕容子烈,却到底对秦皇后保持着几分敬重,始终也没有动摇慕容子息的太子之位,而秦皇后的性情和心思,他自问绝不会看错,又怎么会相信杨添所指的这些罪状都是她做的?
已经贵为皇后了,所生的皇子也是太子了,换句不好听的话,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就是秦皇后,而这皇帝宝座,不出意外的话也会交到慕容子息—她的儿子手中,在如此情形下,秦皇后有什么理由谋逆?!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慕容云端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怒视着跪倒在玉阶下簌簌发抖的杨添,恼怒之意大盛,忍不住厉声疾呼:“来人,给朕把这个狼子野心之人拖出去打死!”
竟然下了杀意,可见这是触到逆鳞了啊!众人在胆战心惊的同时不免又在性情,这杨添实在是做了倒霉鬼,不过本着宁死道友,不死贫僧的原则,没有一个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在这样的时刻为他开口说好话。
“陛下、陛下,老臣说的句句属实啊,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杨添被两个五大三粗且神情冷硬的侍卫拖着往殿外走,可到了生死关头,他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丧命儿不做任何的争取,情急之下连毒誓也发了,只盼着慕容云端能相信他的话。
不过,也就是杨添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慕容云端原本就因为身体不适导致心情欠佳,而在下意识之下又认定了杨添是抹黑秦皇后和慕容子息,当然是不论他说什么都是不会相信的了。
众人听得杨添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只沉寂着不敢出声,唯恐着罪罚落在自个儿的身上,而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众人一惊,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原来是个面像稚嫩,手捧着杯盏在慕容云端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也许是没有见过这样杀伐果断的场面,紧张之下手掌一松,杯盏直接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慕容云端原本就是余怒未消,在此情形下,脸上的表情早已是风云涌动,小太监见状,抖抖索索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当场,差点儿哭出声来:“陛下,陛下恕罪!”
杯盏落地,惊扰了圣上就是死罪,而那溅起的茶水更是有数滴飞到慕容云端的身上,伤了龙体,那更是罪上加罪,小太监惊恐着眼睛恐惧到了极点,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小命难保了!
慕容云端铁青着一张脸,滔天怒意在胸口不断的蔓延开来,一个从二品的官员一句话说杀就要杀,更何况是一个小小太监!
“来人啊,一并拖出去打死!这么点小事儿都干不好,朕要你何用!”
相比之下,这个小太监才真正是冤的很啊!
立刻又有两名侍卫上前,拖起小太监就往外头拉去,殿中众人听到外头杨添被杖刑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早已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落到同样的下场,因为慕容云端的愤怒,殿内的气氛空前的凝滞,人人都只顾着自个儿,更没有人看到,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一抹暗青色的身着太监服饰的身影忽然就一闪而过。
“陛下,已经打了四五十杖了,再打下去,杨大人只怕是性命不保了!”福禄海毕竟是跟在慕容云端身边的老人了,如此的局面下,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不是他非要大包大揽的去管这闲事,而是杨添毕竟是从二品官员,皇上发怒了打两下或许没什么大碍,可要真是打死人,落在众位朝臣的眼中未免会寒心,说不得还会被史官记上一笔,落得一个暴君的名声,这可就大大不好了。
“死了就是死了!如此心怀叵测之人死不足惜!”慕容云端恨恨出声,半点没有饶了杨添性命的意思,而福禄海听了这话自知慕容云端已经铁了心肠,再要是硬劝的话只怕要将自个儿也搭进去了,不得已之下也只能闭上了嘴巴。
“皇上,万万不可,您不能杀了我父亲啊!”就在众人以为杨添必死无疑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悲呼,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就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