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因上讲,雪得到了进化。
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某一天雪一脸幸福的抚着自己的小腹对司说“司,我肚子里有孩子了”的话。
司的惊恐难以形容!
此处,他用了大约三千字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大多是反复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那怎么行”之类的废话。
邵棠飞速跳过……
总之,得知雪怀孕,司感受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早在三年前,司就担心过关于怀孕的事,未雨绸缪的给阿雪做过基因检测。基因图谱显示野人并非类人生命体,而是人类的同源物种,只是进化度太低。作为同源生物,他们之间没有生殖隔离。这结果让司略感担忧。但幸亏野人的进化度太低,与人类的基因等级相差太多,实验表明,雪的卵子总是在和精子结合的过程中就崩溃,无法完成受精。
因此司才放心的和雪在一起。
但是,司却因为一时心软给雪使用了基因强化剂!
当他想明白雪为什么能够受孕时,脸都白了。
司来自一个极其重视基因的社会。在这种社会形态下,基因已经成为人们寻找配偶时必要考虑的条件之一。你想娶个漂亮媳妇,不仅得有房有车有存款,你还得有优良的基因才行。
只有优秀基因与优秀基因才能生出更优秀的基因。
低劣基因常常饱受歧视和嘲笑。
然而,这里所说的“低劣基因”,依然是以正常人类的基因水平而言的。而野人们……他们的基因得再进化个十几万年大概才能够得上“低劣”的水平吧。
司现在面临的情况是——他将有一个基因极其低劣的孩子!
想到他和这个孩子将来会共同面对的歧视、嘲笑和排斥,司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如果人类的基因分成优、良、中、差几个水平,出身平民家庭的司也就处于中的水平。他自己就深深的体会过那种来自更高等基因者的歧视与排斥。
他的孩子遇到的情况只会更糟!
而他,又真的能带着这样一个孩子去迎接旁人的目光吗?
不,他做不到……
这一天,他蓬头垢面,满脸青色的胡茬,双眼泛着血丝。他一言不发,带着阿雪来到医疗室。阿雪茫然的按照他的指示躺在医疗舱里,接受了麻药注射。然而当机械手臂挥舞着手术刀伸到她的小腹上方时,这个女野人睁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过来!
她哭泣,流泪,苦苦哀求。
司紧咬牙关。
当智脑第三次询问“是否确认手术”时,在阿雪绝望的泪光中,他颓然闭上眼睛。喑哑的声音道:“取……消……”
邵棠看到这里,轻叹了一声。
阿璞:【……?】
邵棠:【呵……这个男人啊,心太软,注定是成不得什么大事的。可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一个女人若遇到个心软的男人,才是一种幸运啊……】
而不幸者,有她为例。
司终是不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
却也没有勇气去面对。
他将雪送回了部落。
“照顾好她,”他对匍匐在地的野人们说,“还有孩子。”
他说,“我会再来的。”
但他心里明白他不会再来了。
那个名为“在孤独的星球上寻找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的游戏是时候该结束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雪。
雪嘴唇紧抿。
“她的目光中有一丝悲哀,似乎还有些愤怒。她一定是意识到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更多的却是无力感——因为我是她的神明。无论宠爱还是抛弃,都是我对她的恩赐,她只能匍匐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