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忠源进了庐州,才发现自己上了天大的当。
胡元炜的兵不满两千,而且大部分是才招的壮丁,连勇都谈不上。自己带来的两千多人,加上城里的守军,总共五千不到。
钱呢,被捻子给劫了。满地抬回的死尸,不会是假的。
粮食,仓库空空,别说一年,一星期能撑到就不错了。
现在要想再退回六安,难了。庐州已经被包围了。
江忠源硬着头皮留了下来,这场死局,能否解开,只有靠他自己了。
布置好了城防事务后,连续几天下了几场秋雨。本就在南昌和田家镇受过几次重伤还未痊愈的江忠源,此时又染上了风寒,得了重病,终于倒下了。
安徽布政使刘裕珍坐在床榻前,汇报了在城内的征粮情况。
“这么说,百姓都早已被胡元炜搜刮干净了?”江忠源有气无力地问
“是的,胡元炜这半年把庐州百姓折腾得穷困潦倒。实在拿不出什么余粮。”
“把你从颖州召到这个围城里来,也是逼不得已。后勤还是要靠你。”
“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胡元炜罚他去守威武门,守不住,就砍他的头。”江忠源让李光宽传令。
回过头来,江忠源又对刘裕珍说:“钱,粮,还是多费心,拜托了。”
刘裕珍点点头,嘱咐江忠源好好养病,然后退出了。
江忠源躺在那里,不停地咳嗽,胸口的旧伤也被牵扯着疼痛无比。好不容易消停一会,他翻身朝着床里,昏昏沉沉。
这时感觉有人悄悄走近自己,坐在床头。
“这是你的一个重要关头,如果信我,我保护你出去。”一个声音从床前发出。
“谢谢你来看我。”江忠源不用回头,已经听出来是陆弘举。
“不用谢,能来到这个时代,认识您这样了不起的人,是我的荣耀。”陆弘举看着这样的英雄落难,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是来救我,不是来杀我?”江忠源好奇地问。
他一边咳嗽,一边勉强想坐起。
陆弘举要伸手扶他,被他推开,然后用肘先撑着,慢慢撑坐起来。
这时,猛地一阵剧咳,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
陆弘举吓得慌了,赶紧喊人。侍从们收拾半天,让江忠源半躺着。
歇息了好一会儿,才微睁双眼。喘息着说道:“田家镇受的伤,看来难好。”
陆弘举不忍再打扰他,起身想走。
江忠源用微弱的力气拉住他,说道:“再坐坐,恐怕一别就见不到了。”
陆弘举鼻子一酸,不由重新回到座位上。
“这是我妹妹采莲让我转交的。”江忠源拿出一根玉簪。
江忠源接着又说:“你若有心,就请收下。”
陆弘举明白,收下就意味着什么,可是对方如兄长一般的殷切托付,又怎么忍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