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婧怡只觉胸口窒闷、呼吸困难,几乎要背过气去,沈青云才终于放开她。自她身上翻下去,躺在一边喘着粗气。
半晌,哑着嗓子开口:&ldo;是我孟浪了。&rdo;
居然还知道道歉。
婧怡没有说话,将被子拉好,翻身背对他。
沈青云望着妻子躲在锦被下小小的一团,只觉嗓子发干,心头冒火,却勉强控制着自己。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无论如何,不能再吓着她了。
沉默半晌,终是没头没脑地道:&ldo;……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坐了一会。&rdo;
是说在耳房里?
婧怡一顿,猛地翻身坐起,瞪着沈青云,气道:&ldo;妾身知道您是正人君子,最重礼仪规矩,没有妾身的话,绝不会在正房收用芝兰。这一点,您不用解释我也相信您。可是,您为什么要单独召见她?就算妾身信你,别人会怎样想,又叫妾身的面子往哪里搁!&rdo;
沈青云:&ldo;我……&rdo;
又被婧怡打断:&ldo;便是您有什么话不方便当妾身的面,大可明日去她屋里,或到书房说,什么地方不行,非要选在此时此地!&rdo;语毕,再不看他,直接倒头,只仍拿背对着他。
沈青云的面色却渐渐和缓下来,嘴角甚至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柔声道:&ldo;我没什么话要和她说,是我考虑不周,牵连了你……上回说的管事嬷嬷,我已得了合适人选,明早便会进府。这个芝兰口出狂言、忤逆主母,再留不得,明日我会让新来的嬷嬷当众处置她,让下人们看看,忤逆主母的下场。&rdo;
第74章处置
&ldo;夫人,这位是尤妈妈,原宫里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本已回乡荣养,四爷特地请来帮助夫人。&rdo;沈青云身边最得力的小厮凌云领一个穿官绿色袄裙的嬷嬷,正和婧怡回话。
身材瘦长、相貌普通,衣着朴素整洁、神情不卑不亢……这就是沈青云专门为她请来的管事嬷嬷。
不论深宅还是后宫,里头的女子都是笼中鸟,闲极无聊,就爱玩个窝里斗的把戏。主子们力争上游,下人也有她们的战场。
虽说都是伺候人的贱命,但做粗活的与主子身边得脸的大丫鬟不能比,粗使婆子与各处管事的妈妈又不能比,后宫有各样品级的女官,身份更是不同。
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但要怎么活,总是自己说了算。
而如尤妈妈这样,在宫里做到有品级的掌事姑姑,出宫荣养,如今又被沈青云请来府里的,就是下人中顶顶拔尖的角色。
想必心机手段绝不一般。
而沈青云幼年曾在春和宫住到十岁上,算来正是尤妈妈在值之时,二人之间当颇有渊源。
只见那尤妈妈行了个极标准的福礼:&ldo;见过夫人,&rdo;顿一顿,缓缓道:&ldo;不敢说帮助,只是老奴在宫里三十多年,于人情世故上见得多些,有些粗浅的经验罢了。&rdo;
话说得十分谦虚客气,婧怡却不敢托大……沈贵妃身边出来的掌事姑姑,便是蒋氏见了,也要给三分薄面的。
忙亲自起身相扶,口里道:&ldo;我年轻识浅,短的正是人情世故,还请妈妈教我。&rdo;
尤妈妈便就势起了身,竟不再客套,直接问道:&ldo;听说夫人屋里出了个不懂规矩的通房,您预备如何处置?&rdo;
婧怡一愣,想了想,道:&ldo;绑在院子里,当众打三十个嘴巴,撵出府去。&rdo;
尤妈妈闻言,嘴角一扯,道:&ldo;听说她不过是想为老子求情,使了些手段。虽说狐媚主子犯下大错,但禁足个一年半载也就罢了。夫人若就此将她撵出府去,只怕要落下善妒的名声。&rdo;
是在考她么?
婧怡眼珠一转,已正了脸色,肃然道:&ldo;妈妈此言差矣……芝兰为父求情本是不错,但她作为通房丫鬟,有什么话自当同主母禀告,她却越过我直接求了四爷,此乃不敬主母,罪之一也;口出狂言、污蔑诽谤于我,忤逆犯上,罪之二也;利用狐媚手段勾引主子,更是罪不可赦,若轻易纵容,助长此等歪风邪气,迟早要耽误四爷。&rdo;顿了顿,面露坚毅,&ldo;我是四爷的妻子,便是背上善妒骂名,也要拨乱反正。而重罚芝兰,更能提醒屋中下人,什么是规矩体统……还有,一仆二主的下场。&rdo;
尤妈妈看着婧怡,严肃的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ldo;听说夫人是贵妃娘娘亲自挑的人选,性子同娘娘果真十分相似,&rdo;见婧怡面有不解,轻叹一声,&ldo;冰雪聪明、机变无双,偏生了一副软心肠……娘娘在上头吃了不知多少亏,夫人若不能改,往后总也有苦头吃。&rdo;
婧怡睁大了眼睛,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她心肠软的。
她又哪里知道,尤妈妈在宫里呆了一辈子,不知见过多少蛇蝎毒妇,狠辣绝伦的手段更是花样百出,不胜其数。
在她看来,沈贵妃拥有皇上独一无二的宠爱与真心,只要稍加手段,早可入主中宫、母仪天下,哪里还论得到高皇后和太子作妖?偏她心慈手软、安于平淡,不愿更进一步。
不过,这或许也是皇上对她痴心不改的原因罢。
言归正传,尤妈妈见婧怡一脸惊异神色,冷笑道:&ldo;若老奴是您,这等贱婢就该当众扒下她狐媚主子的那身皮,光腚重打五十大板,直接发卖出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