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就是你!&rdo;芝兰努力睁大眼睛,恶狠狠道:&ldo;是你说,只有四爷宠爱我,我爹的事情才有转圜余地,又故意叫我试那件粉红色的小袄,说什么好看撩人的话,还有那做肚兜的细纱,也是你给我的……四爷不肯见我,又是你说他最重规矩脸面,只要我拿话挤兑夫人,四爷为全夫人的颜面,定会见我,还细细教了我如何说话行事!&rdo;
第75章闲过
玉树望着芝兰的狼狈模样,极惋惜地一摇头,怅然道:&ldo;直到现在,你还觉得是别人在害你,&rdo;忽然眼神一厉,一字一句道:&ldo;是我说,只有得了四爷的宠爱,你爹的事才有转圜余地,可我没叫你去勾引四爷;是我让你试那件小袄,可没叫你穿出去见人;是我给了你细纱,可没叫你拿去做肚兜!&rdo;顿了顿,冷笑一声,&ldo;至于如何说话行事,不是你百般哭求,央我这样那样地教你,如今吃了罪,又要来怪我么?&rdo;
一番话说得芝兰哑口无言,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辩道:&ldo;你敢说没有半分害我之心?&rdo;
&ldo;呵,&rdo;玉树嗤笑一声,&ldo;路在你自己脚下,你不上赶着叫人踩脸,便是我有千分万分加害之心,又能奈你何?&rdo;
&ldo;可我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说话行事无不听从仰赖于你!&rdo;
&ldo;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如今是四爷的人,算得半个主子。而我每日为你端茶倒水,服侍你起居坐卧,不过是伺候你的丫鬟,可不敢当这一声好姐妹!&rdo;
&ldo;原来是嫉妒我被抬了房,&rdo;芝兰面色铁青,&ldo;可这是王妃的恩典,要怪只能怪你……&rdo;
&ldo;怪我没有会趋炎附势的管事老子?&rdo;玉树打断她,&ldo;我一点也不嫉妒你,因为你实在太蠢太蠢……试问有谁说话行事不带大脑,只靠着他人指点过活?&rdo;靠近芝兰,细细打量她浮肿的面颊,啧啧道,&ldo;真是可怜,不过实在活该!&rdo;
从前她们都是丫鬟,成日呆在一处,芝兰虽张扬跋扈,手面却极大,对她多有帮扶,她心中感激,就时常提点她说话行事。
再后来,她被抬了房,说不嫉妒是假的,但谁叫人家有个顶事儿的爹?
可为什么要叫自己去伺候她……本是夫人跟前一等丫鬟,如今却沦落成通房丫头的使唤丫头,而且自己的人品才貌本比她出挑许多。
她也曾想过,是夫人故意挑拨离间,要借她的手对付芝兰。
可芝兰却当真摆起了主子奶奶的款儿,不仅一天三回的挑刺,对她更是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是她先让自己寒了心,玉树想,她不仁我不义,须怪不得我。
再者,自己又没有害她,路都是她选的。自己只不过一如从前,帮一帮她罢了。
……
芝兰是自己提着包袱出的府。
宋管事原在府办差时,宋家的日子过得极宽裕,一朝被撵,彻底失去经济来源,他家又大手大脚惯了的,不过半年功夫,光景已一落千丈。
而芝兰被主子抬过房,沈青云虽没收用她,道理上讲也已是出过门的妇人,经过手的回头货,一般正经人家是不肯要的。
据说最后被几十两银子卖给城西一个四十几岁的胖裁缝做小妾,那胖裁缝有个比他还大几岁的凶悍老婆。胖裁缝别说纳妾,就是看别家娘们一眼,都要狠狠打骂一顿。
只这悍婆娘肚子不争气,成亲几十年来愣是没下一个蛋,眼看他家就要绝后,才花钱娶了芝兰过门。
芝兰也争气,三年功夫生了俩小子,喜得那胖裁缝眉花眼笑,抱着孩子不肯撒手,又贪恋芝兰的好颜色,一时到有几分真心疼爱。
可就在二小子洗三那一日,生产时还好好的芝兰却忽然血崩不止,就此去了。
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只看眼前,却说玉树离了芝兰那屋就直奔婧怡的正房而来,二话不说,直挺挺跪在地下。
婧怡的意思,仍想叫她回书房伺候,却被尤妈妈拦了下来:&ldo;是个有手段的丫头,虽不和您一条心,总有用得上的时候。&rdo;
自尤妈妈进府,果真如她所说,开始言传身教一些&ldo;粗浅经验&rdo;,第一紧要便是京城各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纠葛。
&ldo;夫人奶奶们之间的走动,看着随意,其实自有道理。哪些人交好,哪些人疏淡,多半并非她们自己的喜恶,还是各自丈夫在外人脉的体现。夫人往后参加小大宴会,自会发现其中端倪,自己也要融身其中。&rdo;
&ldo;更有甚者,丈夫们不好在明面上说的话,借夫人们交际应酬,彼此传递,是再妥当不过。&rdo;
她在宫中浸淫多年,对京城勋贵人家的人脉了如指掌,因誊抄了一份名册给婧怡,将各府主家的为人秉性、错综复杂的姻亲利益关系一一说给婧怡听。
其中更有各家各院不足为外人道的轶闻秘辛,堪比传奇话本,常把婧怡听得津津入味、欲罢不能。
此外,尤妈妈还着手调教屋里几个大丫鬟,耳提面命,多有苛刻,又亲自挑了红袖伺候她的生活起居。
她这是看中了红袖,要亲传衣钵的意思。
婧怡很惊讶,红袖年纪还小,虽管着屋里的洒扫丫鬟,为人却极温和,一向并无什么出挑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