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瑾像是感受到费天的离愁,也知道自己若离开了,再见到爷爷不知是多久以后的事,甚至他还有种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可怕预感,不由得吸着鼻子,哽咽地道:“爷爷,瑾儿舍不得你,你跟我们走!”“瑾儿先走,爷爷看家。”费天有些鼻酸,这把年纪还要遭受这种分离之苦,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让费家这几年每况愈下,甚至好不容易得了月初这么贤慧的媳妇,却又被逼走。他摸了摸费瑾的头,他从不觉得自己很老,此时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瑾儿,你要好好照顾你爹,知道吗?你已经懂事了,比起你来,爷爷更担心你爹啊。”“爷爷……”费瑾哭得眼泪直流,鼻头都红了,但人小力薄,根本无法改变什么。费天也红了眼眶,身子一下佝偻了许多。那守住家业的重担,甚至还不到天伦梦碎之重的万分之一啊。依依不舍地凝视着阿六拉着费瑾和费云升欲走,费天几乎不敢开口,就怕自己忍不住开口要他们留下来,此时他却发现一直面无表情的费云升竟文风不动,大手还揪住了他的手腕。一直被人当成傻子的费云升神情一脸凝重,他定定地望着费天道:“爹,一起走。”这句话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费天的眼泪为之决堤。他儿子虽傻,虽然不明事理,但心中始终有他这个爹啊。不枉他半生都在为这儿子担心,为儿子考量,只要得到儿子这句话也就够了,够了!一旁的阿六及费瑾看得欷吁不已,却无人开得了口劝说费云升。费天拭了拭眼泪,哑着嗓子道:“云升,爹老了,只剩这一分力气能守着家,你和瑾儿是费家未来的希望,所以你们一定要走,别让我担心,知道吗?”费云升不为所动,仍是拉着费天不放,“我去找回月初,我们一起回家。”费天摇了摇头。若无他在府里镇住左忆娘,儿子及孙子又如何走得掉?“你走吧,若能找回月初,她该会有办法的,届时你们再一起回来……”他的话才说到一半,门房脸色惊慌地冲进后院,急急忙忙说:“老爷,二老爷来了,他自己进了大厅,还带了多名打手,甚至、甚至少奶奶还跟在他后面啊!”“什么?原来如此。”费天这一刻突然恍然大悟,消失多年的左忆娘为什么会再出现,又为什么会机关算尽地逼走月初,将家业的权力拿在手上。原来是她和费地勾结!他心中一紧,连忙将费云升三人往门外推,“你们快走!快走!等费地闯进来就来不及了。”阿六也知情况紧急,只得赶紧将费氏父子往外拖,好不容易拉拉扯扯地出了后门,在那漆黑门扉关上的那一刻,已然听到费地张扬得意的笑声。(2)没错,左忆娘确实是费地找回来的,而且这其中还颇多周折。那日十里坡上,费云升的狠劲确确实实吓到他,也因为该役死了不少雇来的杀手,杀手组织非要他给个交代,交出杀人凶手或是赔钱,丝毫不管自己的人一败涂地之事。同时康王爷对费地的痛恨,也让他几乎无法在京城立足。因此最后费地还是算计回费天头上,只要他拿到费家的家产,不仅奉上土地能讨好康王,赔偿杀手组织的损失,还能顺带把费云升这傻子交出去,保住自己的命。他思来想去,费府对他唯一的威胁,只有那时傻时疯的费云升,因此他必须要想到一个制住他的方法。在费府里花钱买通下人打听,他知道了费云升十分护短,只有他至亲的人对他有吓阻力,反倒是他自己,对他又打又骂也不会抵抗。因此他想到了几年前由费家逃走的左忆娘,花费一番心力将她找了回来,也承诺她大笔金钱与好处,才让她回府进行夺产计划。事实证明,左忆娘确实发挥了她的功用,那日她出府告诉费地,她已掌握了费府所有家业的帐务,也软禁了费云升和费瑾,只要以此威胁费天,那么费府的基业便可落到费地头上。因此,费地才会大着胆子,带着杀手组织的人大摇大摆的来到费府。对于费府的产业,杀手组织自然也很感兴趣,此次可谓精锐尽出。费地本打算威胁费天交出产业,否则将费家人一个个杀光,费府最后仍会落入他手上,可惜他晚了一步,让费云升和费瑾跑了,因此他只能先将费天囚禁起来,一步步逼迫。“费天,你知道吗?我已经对你失去耐性了。”费地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疾言厉色地站在总是沉默不语的费天面前。“你只要交出家族大印,让我能顺利得到那些产业,我便放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