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踏进他的地盘起,就一直待在天曦宅里一步未出的夜色,没去管今日外头又围了多少人,和他们又在议论纷纷什么,处在这个曾是敌人领地上的她,不但浑身不自在,她还满脑子都是想快点离开这的念头。「若妳不想待在天宫,咱们可以离开天宫。」看出她心事的天曦,在她又待在窗边沉思时,站在她身后轻声地说着。夜色回首看她一眼,直在心里想着,这个已在天宫住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年纪都一把了,她已经习惯了风破晓所提供的安逸生活,也与这里的人有了深刻的感情,现下要她离开她所熟悉的地方,到迷陀域那种不安的地方流浪,这对她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点。「我本就不打算在这久待,我今日就走。」夜色自顾自地说着,走至桌边拿起她没打开过的包袱。「一个人走?」天曦紧张地以两手压下她欲拿起的包袱。「嗯。」她本就打算来这见见天曦而已,况且她独来独往惯了,带着人在身边,不但不便,她也不懂得该如何照顾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等我,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天曦听了急忙转过身,就怕夜色会扔下她。夜色拉住她,「我不能带着妳。」她紧紧握住夜色的双手,「我曾答应过妳爹,他死后,我定会把妳找回我的身边。」好不容易才能与她团圆,怎可让她独自离开?她若是没实现诺言,爱女心切的黄琮怎会放心?黄琮曾与她做过这种约定?不知道有这件往事的夜色,愕然地看着一脸担心害怕的天曦,她试着想把手自天曦手中抽回来,但天曦却牢握得你是一放放开就再也没机会握住似的,看着那双与风破晓固执得不相上下的眼眸,夜色皱着眉,觉得她似又被同一类人给缠住了。该不会风破晓的缠功,就是被她给教出来的吧?「夜色?」还等着她回心转意的天曦,惶恐地望着她。她一手抚着纠缠的眉心,「没事,我去外头透透气。」「妳会回来吧?」天曦还是没个放心,直缠在她的身后问。「会。」她随口应着。「那我在这等妳。」天曦拉过她的两手,这次握得更紧,「我这就帮妳做几件衣裳,妳一定要回来穿好吗?我会一直等的。」本想出去就不再回来的夜色,在她那非得给个保证否则不放人的坚持,以及她明显透露出来的害怕之下,没得选择的只能再一次让步。「好……」她沉重地颔首,这才见天曦表情似有点放心,觉得无法再待在屋里的她,在天曦一松手后忙不迭地开门走至外头好喘口气。走至外头关上门后,靠在门上的夜色深深松了口气,才扬起头,就被眼前那只跟织女城的人打成一片、背上还载了几个小孩的自家狮子给愣住。她揉了揉眼,「曙……曙光?」她有没有看错?「牠适应的不错,也似乎很喜欢新环境。」一直守在屋外的风破晓,走至她的身边笑笑地看着那只很快乐的狮子。夜色慢条斯理地侧过首,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怕她一声不响就跑了,所以一直守在屋外严防的他,与以往相比,现在的他更像个牢头,而她则是被他们以亲情名义给关在这的囚犯。已经深感烦躁不已的她,实在很不想在这时又见到他,在她才想赶人时,一束束从前头朝她射来的目光,让她不得不转过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包围这座屋子有数日的众人,日日都来这看热闹,日日都想来这见她一面,而在见了她之后,他们总是在脸上挂着暧昧不明的笑,再不然就是和风破晓类似的腼腆笑意,那一张张在她眼中看来和善过头的脸庞,令她不禁感到一头雾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她轻拉着他的衣袖问。不只是曙光的反常令她感到意外,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虽然全织女城的人都知道地是谁、来自何处,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怀有敌意,相反的,打从她一进织女城起,她就觉得他俨对她的态度太过友善,且友善得……很狗腿。风破晓挑高朗眉,「妳以为他们会恨妳?」「当然。」他也不想想她对他和天宫做过什么事。「妳觉得他们的样子像吗?」风破晓觉得眼下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他或她先前所预料的那般。眼尖地又自那些人脸上瞧见暧昧的笑意后,夜色二话不说地拉着风破晓走至远处,再拉下他的身子,小声地在他耳边问。「你不是要我替你保密?」「嗯。」他怕这些城民和长老,不能接受他暗恋的对象是她嘛,他还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去说服他们呢。夜色大感不对地直向他摇首,「可我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早就知情了。」「是吗?」后知后觉的他大声地问。来不及阻止他的夜色,只能眼睁睁地任老实过头的他转过身直接要答案。「你们……你们知道……」他支支吾吾地问着众人,「那个……就是我对她……」相较于他的尴尬,城民的反应就落落大方多了,在他还没把话结巴完前,他们已集体大声向他回答。「知道、知道,全都知道!」全织女城都知道城主的暗恋小故事,全城的人也都期盼他们的城主能够美梦成真。「啊?」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备感可耻的夜色,忙一把将满脸呆相的他扯回她的身旁。「都写在脸上了,还问?」不知道早就泄密的人就剩他一个!「这样,也好啦……」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发,「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那……」「克制点,你想在他们面前丢脸吗?」在他又开始脸红时,夜色忍不住拉着他的衣角提醒他,实在很不想见他连在自家城民面前也威严荡然无存。看着处处为他着想的夜色,心底不知已经乐翻几重天的风破晓,掩不住满脸的欣喜,两眼瞬也不瞬地瞧着她。「你……」被他饱含爱意与期待的目光一瞧,她不禁心跳加速,「你干嘛这样看我?」「妳……愿不愿长久留在天宫?」他期盼地问。什、么?长久留在天宫?他疯了吗?明明先前他们就说好,她只是来看看天曦,可从没说过她会留在这,这男人会不会是乐过头了,所以脑袋瓜又开始跟他的眼睛一样有问题了?脑际有些晕眩的夜色,深吐了口气后,一手抚着又开始隐隐作疼的额际,正色地对这个已经被爱情冲昏头,完全忘记自己与她是什么身分的男人,提醒他老是会遗忘的某此一事。「我曾欲灭天宫。」「那是妳的职责所在。」公与私他分得很清楚。「我差点杀了你。」「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他一点都不介意。「我没给过你好脸色。」「我很心甘情愿啊!」他不但应得很大声,还一脸理所当然。夜色动作迅速地伸出两手扯住他的衣领,使得高大的他不得不俯下身。她压低了音量问:「你究竟是哪有毛病?」他不保密就算了,还在人前把他的底细抖光光?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叛徒?什么叫为了她而与天宫为敌?他拍拍她的头顶,「我都说过我喜欢妳了,这真的不是毛病,妳可不可以相信我一回?」她忍不住用力摇晃着他,「姓风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他就不怕他会因她而被逐出天宫吗?风破晓深深一叹,「妳一定要强人所难吗?」居然说地……强人所难?无言以对的夜色,茫然地看向她身后的那些人。「你们可不可以想个法子劝劝他?」算了,早知道这只驴子投胎的男人是听不进耳的,不然她也不会一被他缠上就甩不掉,她还是找别人来劝他比较快。众人不但整齐划一地对她摇摇头,还反过来帮着风破晓劝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