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在树下跟他一起打扫,送他一枚梧桐树叶。
梧桐树叶还在,他却再没法跟那人并肩。
陈年收回视线,所有的一切在余光里倒退,变成一个小点,再消失不见。
至此,两年高中生涯,一场少年心动,仓惶落下帷幕,潦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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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
一场球打完,浑身是汗,酣畅淋漓,周烈靠着篮筐坐下,一口气干掉一瓶冰水。
到这会儿,从课间操就憋心里那股慌乱,才算渐渐冷静。
没必要慌乱。
不就是两男的谈恋爱,没谁规定不可以,也没惹着谁,更没触犯法律。
喜欢了就是喜欢,没什么大不了。
也没必要逃避,没必要后退,也许这事早就没法回头。
从陈年离开致远,一切就都已经失控。
他巴巴追着人跑到附中,跟变态一样站角落里偷看。
烧烤摊上,见着有人欺负他,跟疯了一样冲出去。
荔城,不辞辛劳冒雨求来那串佛珠。
生日那晚,见有人吻他,丧心病狂咬上人唇边。
无数次靠近时的心跳,多少回梦里的占有侵略。
他一向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偏偏为了一个人,甘愿作出任何改变,哪怕低到尘埃里,心里面都是欢喜。
早就无可救药,所以才会在看电影那天晚上觉得以后再不会碰到这么一个人。
那不如,就疯得再彻底些。
周烈低头露出个笑,抬手将手里空瓶对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砸出去。
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空瓶正中垃圾桶。
“咚——”的一声后,周烈站起身来,跟猴子他们打了声招呼,回教室。
等走进去,才发现,他要找的人不在。
阳光下,前面那张座位是空着的,不仅没人,连东西都搬干净,只余下几点光斑落在桌面。
周烈蹙眉,不知怎么心头忽然就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几步走到林阳座位边,看着旁边的空座位:“陈年人呢?”
林阳欲言又止,仿佛憋了一肚子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底忽然的烦躁,周烈手指扣在桌面,指关节泛了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就……陈年走了。”
“走了?”
“办了退学手续,搬着东西走了。”
退学手续。
周烈站在原地,脑袋里嗡的一声,陷入无边空白。
“周烈?周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前林阳的手晃了又晃,周烈猛的回神,脸色冷下来,快步往外走去。
一路走到拐角处,不知道撞上什么人,耳边很快响起那人的道歉声,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