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脸色一变:“进来!”
那人进来跪下了:“禀报陛下,前线急报,辽军将领呼和楞今日清晨潜入了我城中,幸被……被安远将军发现,已然带队驱逐,只是不知究竟有何目的,也不知安远将军为何……为何出现在那里。”那人说到后来声音已有些磕绊。
丁晨乐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是池修与清让成功了,晨间城中雾浓,池修又偷了辽军衣物战马,城中唯一与辽军将领呼和楞正面交过手的便是周安,若是安远大将军说他是呼和楞,又会有几人不信。
丁晨乐说要池修来救其实只是玩笑话,即使池修再不放心丁晨乐他也是必须离开的,因为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引起大军注意并不困难,但是有那样的身手,能够单枪匹马从大军包围里脱困并且甩掉追兵的周朝上下数个两遍,大概也唯有他一人能做到,连原本的周安都不能。
清让在城外集结大军之事根本瞒不过朝中众人,他一个本该在牢里的戴罪之身出现在城外更是荒唐至极,丁晨乐估计这个时辰,参清让的折子都已经能成打了,唯有让皇帝亲口承认,这只军队是他下令派遣的这一个理由。
丁晨乐和池修都很清楚,拿端王与皇帝之间的感情压皇帝是重点,但却不够,必须让皇帝明白周安对于周家王朝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才行,周安的重要性,自然就是在他战无不胜的显赫战功之上了,周家王朝数年来与异邦关系安稳,与安远大将军镇守边境有着离不开的关系。
周王的表情果然徒然严肃了起来,他甚至拖着还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咳,咳,让边。境各将领都给我提高警惕,看看辽军这几日有何异动,就算只是风吹草动,也得给朕一一呈报上来!”
“臣遵旨!”
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中:“陛下,安远大将军在殿外求见。”
丁晨乐还跪在原地,这时才将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陛下,您可以不需要周安,但天下却需要安远大将军,还望陛下三思。”
周王只是淡淡回道:“我只问二哥一句,若是今日不是你与周安入狱,你还会这样拼命闯进宫来管我死活?”
“臣说会,陛下必不会相信,臣说不会,陛下却不想听。”丁晨乐未曾抬起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这几句话,是真正的端王已经想了许多年的,周奂偶尔会对他不自称朕,他却从不敢有丝毫越矩,这已然是多年来的他的习惯了,“……这么多年来,臣对陛下的每一个提问都日夜辗转反侧,思索良久,却已经无法明白,陛下心中究竟想要何种答案了。”
周王轻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抱着双臂整个肩膀都在震动,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吓极了,他伺候皇帝多年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他偷偷看去,却只见端王的头叩得更低。
周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但抬起的双眸中却不带一丝笑意,他深深地看了他的二哥一眼,仿佛想将对方跪在地上的背影刻进骨里一般,他最终冲着小太监一挥手:“……对安远大将军说,朕准他觐见。”
***
在嘉平二十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皇帝大病了一场,几近生死关头却又忽然好转过来,太医皆称奇道皇上不愧为真龙天子,有此佳运;比如皇太妃因病去世,这位太妃身前荣光,死后却奇怪地未得任何册封之礼;又比如太妃之子安远大将军自请镇守边境,立誓辽军一日不退便一日不归朝,其精神令世人称颂;再比如如妃荣升为如贵妃,周王无后,她便拥有了掌管理六宫之权,羡煞了后宫一甘妃子。
在这些大事之中,有些事有些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就像没什么人注意到,一向不理朝政的端王不知为何被削去了封号,赐了一处封地,离京城有数里之遥,非车马十日不能至。齐王亦辞去职务,离开京城。皇帝周身,似乎突然就少了许多个人。
端王撩。开车帘看着渐行渐远的宫门:“这皇帝虽然心软这次,不过同样也削端王封号卷铺盖让他滚蛋了啊。”
身边人应道:“嗯,他不会留一个威胁在身边。”
“真是天生帝王。”端王感叹了一句,转头看向身边齐王,“所以阿修为啥你也混上车来了?”
“……反正齐王没有既定结局。”
“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真难过。”
“……”
“我们这算成功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