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片刻,榕英背地里嘀咕了两句,伸出一根指头戳戳他,“我喝就是了。”
讨厌的幼稚鬼,用这种卑鄙的方式要挟她,偏偏她还就吃这一套。
果然,胤礽脸上立刻露了笑:“阿英最乖了。”
榕英瞥他一眼,说道:“你也一起喝。”
胤礽动作一顿,眉梢轻轻一挑,欣然同意,塞了一勺咽下后又舀起一勺递到榕英嘴边,意思很明显了。
榕英瞅他良久,磨了磨牙后一口叼住勺子含进汤药,然后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挺起身贴了上去,怔愣过后胤礽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反客为主的揽住人压了下去。
一碗药在两人调情般的互喂中见了底。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见冷,盐粒儿似的雪花飘飘洒洒许久不停歇,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榕英的病也时好时坏总好不利索,年宴的事自是不用她插手了,榕英也乐得清闲,成日里听听八卦逗逗孩子。
“这几日,林氏那儿闹得挺凶啊。”榕英抱着珊图里,饶有兴致的戳着婴儿娇嫩的面颊,漫不经心道。
侍候在旁的何嬷嬷一愣,脸色变了变,“是哪个长舌的在主子跟前嚼舌根子了?”
榕英笑笑,不甚在意:“毓庆宫怕是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本宫想不知道都难。”
她所说的正是当初林氏怀胎时跌的那一跤,当时事情被胤礽什么都不说将事情压了下来,林氏再不依不饶闹了几回也便不了了之了,谁知这几日不知打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那事同文竹轩的大阿哥有干系,林氏当时吃了多少苦头啊,听闻此事后自然咬上了文竹轩,誓要弄个明白。
胤礽这几日似乎受了康熙几次责骂,除了在榕英面前对别人鲜有好脸色,朝堂不平,后院又起了火,惹得他大发雷霆,林氏这才歇了气,却也以为太子爷是护着大李佳氏和阿克敦,心中笃定了那事跟她们有不可推脱的联系,背地里恨上了文竹轩那俩母子。
何嬷嬷皱皱眉头,心里暗想着那群奴才是缺教训了,面上不动声色劝道:“主子放宽心便是,左不过是下人胡乱传的谣言,竟敢闹到主子跟前扰了主子清净,主子您啊就安心养病,嬷嬷自会去敲打他们。”
珊图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小嘴巴一张一张吐泡泡,时不时扯开嘴角露出粉嫩嫩的牙床,榕英满腔怜爱几乎化成水,刚想说什么喉间又是一紧,剧烈的咳嗽便控制不住的冲出了口。
榕英弓着脊背咳嗽的喘不上气来,勉力忍耐着将手中的孩子递出去:“把……咳咳……把珊图里……咳咳咳,抱……抱走……”
何嬷嬷连忙让乳母将孩子抱出去,上前去给榕英抚胸拍背,兰月也忙倒了杯水过来。
“这可怎么是好,老这么咳嗽嗓子都该咳坏了。”何嬷嬷忧心忡忡的用帕子给榕英擦拭唇角,对她这纠纠缠缠了快半月的风寒已是没了辙。
“不碍事。”榕英喘着气摆摆手,捧着杯盏喝了两口目光却倏的停顿了下来。
杯中清水澄澈透明,映衬着无暇的白瓷杯壁微微荡漾出一圈圈水波,她执杯的手正明显的颤抖着,宛如年迈的老妪。
她注意到了何嬷嬷自然不会忽略,还不及开口说什么,榕英突然猛的攥住她手腕,嗓音喑哑问道:“今年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