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不是懵懂的孩子,他在李夫人的肚子里呆了三年,生下来时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赤子,他生而知之,不需要任何人教他。
&esp;&esp;但是,生而知之就意味着他不是一张可以任由人涂抹的白纸,在旁人干涉他的人生之前,他就已经是哪吒了。
&esp;&esp;无法被规训的人在这世间是无法好好活着的。
&esp;&esp;他根本就融不进去“人”的圈子。
&esp;&esp;活了这么多年,除了闯祸还是闯祸,实在没什么意思。
&esp;&esp;前半生,除了不停歇地捣乱,大多数时候,他都用来发呆。
&esp;&esp;坐在乾元山秀丽的山水间,在潺潺的流水和徐徐的清风中,忘我地伫立在某一处,一丝一毫思考的痕迹也没有,他将自己融在天地万物中,成为了没什么特别的万物一种。
&esp;&esp;只有那时候,他才会清净。
&esp;&esp;那些不知何来的不甘、愤懑、沉郁才会暂且消失。
&esp;&esp;太乙见他久久不言,唤道:“哪吒。”
&esp;&esp;哪吒漆黑的眼睛里射进去了微末的光芒,他抬起头,却垂着眸,喊:“师父。”
&esp;&esp;“哪吒,”太乙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宝莲灯也好,杨婵也好,天庭迟早会为此追究,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esp;&esp;“不会牵扯您的,”哪吒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esp;&esp;太乙说:“我是你师父,难道还会真推诿责任吗?哪吒,是谁的责任先放在一边,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时候打算怎么做?”
&esp;&esp;哪吒勾了勾嘴角,问道:“师父问我这个,是打算劝我到时候将杨婵交出去吗?”
&esp;&esp;太乙被说中心思,也不尴尬,上前一步,道:“我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杨婵的因果你没必要牵扯。”
&esp;&esp;“至于魂契那本只是标定魂魄的契约罢了,什么也不是,你只要想解,我就能想办法帮你解掉。”
&esp;&esp;哪吒皮笑肉不笑地讥诮:“师父神通广大。”
&esp;&esp;“哪吒。”太乙沉下脸来。
&esp;&esp;“师父,”哪吒脸上的笑又瞬间散了,他道,“杨婵我会护好的。”
&esp;&esp;“宝莲灯的来龙去脉我已与你讲过了,昊天天帝杀戮成性,六亲不认。”
&esp;&esp;云华和昊天的事情非常复杂,天庭的人自己都搞不明白,何况是太乙这种远离政治圈一心躺平修仙的人了,但是可以确定是,当年云华和昊天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
&esp;&esp;云华作为九黎人却自小在玄女膝下长大,受尽恩宠,眼看起来跟九黎已毫无瓜葛了,然而,在帝俊死后,天界大乱,昊天初登天庭孤立无援的时候,云华下了昆仑山。
&esp;&esp;她别过了对她恩重如山的九天玄女,毅然决然地奔赴战场相助她鲜少见面的兄长,陪伴他也辅佐他千年之久。
&esp;&esp;这对兄妹在外人看来无论是同胞之情还是君臣之义都已做到了极致,然而他们的关系却在一瞬间急转直下,降入冰点,可无论关系差到何种地步,也不该是今天的结局。
&esp;&esp;“他尚且能对云华下手,云华之女又算得上什么?”太乙又叹了口气,“他既然已经派人追杀杨婵,那他们之间的恩怨就是不死不休的,你若执意护她,恐怕到时候我和师叔两人加起来都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