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段文字,俞莺巧终于明白了梅谷散人对南陵王所谓“粗鄙狂莽”的评价。这番骂词里似有玄机,但却难猜。唯一肯定的是,应该与他们无关。
三人不多研究,重新合起匣子,返回了弄珏山庄。乃至东院,南陵王见他们携着书匣顺利回返,脸上竟有些失望。“还真拿回来了……”他的眼睛盯着那匣子,道,“匣子为何坏成这样?未免太不小心了吧。”
这话听起来,让人大不乐意。眼见符云昌要动怒,肖让拦下他,捧着书匣上前一步,将遭遇袭击之事简略告知,又笑道:“阁下吩咐之事,我等已然做到。还请阁下说话算话,放了清音姑娘。”
南陵王听罢,竟是满脸笑意,吩咐侍从道:“带那贼丫头出来。”
侍从应过,片刻之后,带了清音出来。
“匣子留下,你们可以走了。”南陵王说完,起身回了内室。
肖让无奈一哂,继而对清音道:“清音姑娘,没事吧?”
清音模样略有些憔悴,眼神里也大有畏怯之色。听肖让问她,她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一打量过那三人,然后走到了俞莺巧身边,微微靠上了她的手臂。俞莺巧有些受宠若惊,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三人离开东院,各自回房休息,安全起见,清音便同俞莺巧住在一起。大约是这几天来担惊受怕,到了客房里,清音依旧带着怯色,也不敢随意举动,看来楚楚可怜。俞莺巧拉着她坐下,跟她细细说了班主所托的事,这才让她稍稍放了心。
俞莺巧见她眉头展开,也宽心不少,笑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安排船只带你离开这里。”
清音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俞莺巧正想着安排船只之前得先叫人送午饭来,就听敲门声起。她起身开门,就见肖让领着四名侍女站在门外。
“打扰了。给你们送点东西来。”肖让含笑说完,示意身后的侍女们进屋。
那四名侍女中,三人手中捧着饭菜,种类繁多,分量十足。另一人手中捧着几件成衣,虽不知样式,但那清雅颜色层层叠叠,已然可爱。
“客饭都是现成的。也不知你们喜欢什么,就多叫了些来。”肖让道,“还有这些衣裳……我看清音姑娘身上穿着的是曾经见过的那件旧衣,只怕是没有多少随身衣物之故,这些先用着吧。”
他的细心周到让俞莺巧有些钦佩,但碍于不能说话,她也难以表达,只是抱拳点头。
肖让笑叹一声,道:“你们女儿家的心思最难猜,若是可以,还是请你告诉我你不理我的缘故。”
俞莺巧抬眸看着他,又是歉疚,又是为难。
肖让见状,也不追问,只笑道:“那就这样吧。你们休息。”
目送他离开之后,俞莺巧才关上了房门。她静静站了片刻,转身对清音道:“清音姑娘,我们能不能明日再走?”
清音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俞莺巧含笑抱拳,道了一声谢。
两人吃过午饭,清音大约是安心之故,觉得有些困倦,便上床歇息。俞莺巧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景致。今日放了晴,微风和暖,翠色怡人。
心上,微微有些焦急,只盼日头早落,时间快逝……
待到入夜,吃罢晚饭。她依旧坐回窗前,静静等待。清音见她没有休息之意,原本有些担心,询问了几句,也没有答案。夜深之后,困意阵阵,清音坚持不住,便睡下了。
俞莺巧毫无睡意,她头靠着窗棱,看着一片如霜的月色。焦急,随着时间流逝,化作了惆怅不安。都这个时辰了,他说不定也早已睡下,她是不是明日早晨再去解释为好?其实何必等这么久呢?大可安然一觉,天亮再说……
她想到纠结,只觉得自己直冒傻气。一开始,便不该答应殷怡晴才是。现在如此尴尬,似乎怎么做都不太对。
她皱着眉头,不由自主地叹起气来,却听打更声响,正是三更子时。她所有的烦愁和忧虑在瞬间消散,几乎是随那更声同时站起了身来。她推门而出,快步向肖让的客房走去。
屋内的灯火,让她略微欣喜。她整理了一下心绪,抬手敲了敲门。
肖让开门见是俞莺巧,不禁有些惊讶。俞莺巧见他衣衫整齐,抱拳笑道:“公子还没睡下就好,深夜打扰,还请公子见谅。”
听到她开口说话,肖让的惊讶渐化作了笑意,他也没在这上头多做言语,只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俞莺巧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说:“先前公子问我缘故,我不能答,现在可以了。昨日我……我与殷姑娘玩笑,答应了她不跟你说话,到今日子时为止。有冒犯公子的地方,我这里道个歉。公子雅量,望能包涵。总之,我……”她犹豫了一下,而后笑道,“我不是不想理公子。”
见她笑得如此诚挚无邪,肖让满心无奈。他叹一声,道:“又是我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