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呀,肯定会,你就放心吧。”鲁铁杵笑呵呵地说道。
晚饭后,云起进了厨房,对母亲苗氏低声说道:“娘,我瞧着人不错,有手艺,性子也好,将来一定是个好郎君、好父亲。他要是有什么表示,你们就应了吧。”
苗氏叹了口气:“问题是住了这些天了,人家也没什么表示,咱们是女方,总不好主动开口吧。今日在镇上碰上了孙媒婆,她说要给你妹妹介绍个相亲对象,是清水镇的一个秀才。家中本是世代行医的,日子好过,可这孩子不仅有祖传的医术,竟还肯好好读书,已经中了秀才公,还打算考举人呢,倒也是个不错的儿郎呀。如今我和你爹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相看相看。”
云起噗嗤一笑:“看来爹娘对他十分中意啊,否则有这么好的人选,怎么会不肯相看呢?要我说呀,相看相看也是好事。既给朵儿添一个机会,也许还能让某些人因此着了急呢。”
苗氏动作一顿,继而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笑道:“都说你斯文有礼,我看呀,就数你最是蔫儿坏。”
这顿饭大石匠吃得很痛快,因为大舅哥对自己颇为欣赏,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而云朵却吃的不多,心中一直惦记着朱丹的事情。
晚饭后,云起一家三口告辞走了。云梓里和苗氏今日去镇上赶集,来回走了不少路,都累了,早早躺在床上,便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
云落是个贪睡的小丫头,云朵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悄悄爬起来穿衣裳。
“云海,云海,你快出来呀!”云朵心里焦急的很,轻轻拍打着云海的房门,担心他睡得太死,听不到,可她又不敢用力拍,怕吵醒爹娘。
可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庭院角落的茅厕里却传出云海的声音:“姐,我今天吃多了,闹肚子呢,不能跟你去啦。”
云朵气得一跺脚,这倒霉孩子,平常用不着他的时候,天天在眼皮底下活蹦乱跳的,就今天需要他帮一个小忙,却吃坏了肚子。
正在云朵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房门吱扭一响,鲁铁杵高大的身影闪了出来。他身上衣衫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竟不像是刚刚起床的模样。
“云朵,我陪你去吧,这大半夜的,你自己去终究不安全。”
他知道自己今天要去做的事,云朵倒也不怕让他跟着瞧,只是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要是让旁人瞧见,可就说不清了。
鲁铁杵似乎是看透了她的难处,轻声说道:“你莫怕,我就远远地跟着,不与你并肩而行,自然不会坏了你的名声。”
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好法子,云朵又怕磨蹭久了,耽误了朱丹的事,就咬着唇点了点头,答应大石匠躲在暗处远远地跟着。
刚走出家门,就瞧见了在门口转圈儿的妞子。“你可算出来了,咱们快点去吧。”
两个姑娘一溜小跑地奔向朱家,从街对面搬了两捆稻草过来,放在墙根底下。就在这时,她们瞧见墙头上露出了朱丹的小脑袋。她十分费力地攀上墙头,滚落在墙下的两捆稻草上。
“你没事儿吧。”两个姑娘跑上去扶住她,低声问道。
“没事,咱们快走吧。”朱丹扑打两下身上的稻草,背好小包袱,飞快地朝着刘四家走去。
她们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谁都不敢出声,到了刘四家门口,朱丹便保持着不轻不重的力道,三下三下地拍门。
不大一会儿,破旧的院门忽地一开,穿着中衣、汲着鞋的刘四走了出来。
“阿丹,真的是你,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刘四吃惊地瞪圆了眼。
“不是我是谁?咱们这拍门的暗号,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刚好你没睡呢,快回去收拾两件衣服,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吧。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咱们只能逃走了。”朱丹急急说道。
刘四满脸震惊地瞧着他,讷讷说道:“我今晚睡不着,就是因为听说了你跟别人定亲的事。可是阿丹,咱们不能这么走呀,这样不仅会坏了名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而且我家里还有个老娘呢。她最近病刚好,要是我这样跟你走了,还不得把她气死?”
朱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姑娘家都豁出去了,可刘四这个大男人却豁不出去。曾经的山盟海誓如流霞一般飞快地在脑海中飘过,她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你不肯和我一起走?”
“阿丹,你别傻了,我们是不能这么走的。走了以后,我们能去哪里,我的家人,你的家人,如何在村子里面抬头?以前,我只当你是个懂事的姑娘,今日怎么会有这般糊涂的想法。”刘四眉头紧皱,无法理解朱丹的心思。
朱丹委屈地扁扁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天下这么大,去哪里不行,有手有脚的,还怕挣不到一口饭吃。你不走,不走能怎么办?你能去我家提亲吗?你不怕我哥把你打出来?”
刘四垂下脑袋,闷声说道:“阿丹,咱们俩终究是有缘无分。看来这是老天爷的意思,若不是这两年闹水灾,我攒上几个钱,也就可以去你家提亲了,谁知道会变成这样。而且,去年年底我娘大病一场,开了春才刚好起来,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我也不忍心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你别瞎想了,家中有两亩薄田,日子尚且如此艰难,真要背井离乡地出去,恐怕只有乞讨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