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正午阳光曝晒,白景明出了食肆后,被刺眼的光线晒得眯了眯眼,他抬起胳膊以手挡在额前,朝不远处街道中央那几人处望去。
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毫不在意形象地跪在地上,神色捉急担忧。
白景明离的近了才发现,她身前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双眸紧闭,眉头紧蹙,娇小的面庞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是不是中暑了?”唐龄伸手去探女孩的温度,果然炽热灼手。
女孩的母亲神色焦虑,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搂着孩子喃喃道:“怎么办啊?”
唐龄紧蹙起眉头,语调紧张担忧,看向身旁的白景明:“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啊?”
“在这条街尽头就是。”
唐龄闻言,忙招呼妇人,妇人听了唐龄的话眼色飘忽不定,片刻还是抱着孩子小跑着去了医馆。
唐龄刚刚穿到这个世界没有几天,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虽说她同这个母女俩没见过几面,倒也是打心底觉得这小姑娘惹人可爱,此时心底难免担忧。
几人到医馆时,一个雪鬓霜鬟的老郎中忙去看孩子的状况,
妇人支支吾吾拦下要替孩子把脉的郎中道:“莹儿这是中了暑。”
于是郎中缓缓道:“无碍,待我开一副解暑的汤药,服下后睡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说完,老郎中就去抓了药材,熬好后妇人扶着昏迷的女孩喝了整碗,女孩于朦胧中睁眼喃喃说了句苦,半晌又一次沉沉昏睡过去。
待女孩睡熟后,妇人扯了扯莹儿的袖子和衣襟,把孩子盖的严严实实,有些拘谨地问道:“这副药……多少钱?”
“十文钱。”
妇人长舒了一口气,颤着指尖从荷包里清清点点拿出来十文付了钱。
唐龄心底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妇人有些焦虑,同唐龄道,自己家虽不算太远,但外头阳光热烈,女孩本就中暑怕经不起折腾。
闻言唐龄下意识就想把莹儿母女招呼到自己的食肆休息,又想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实在局促逼仄,一时神色眉目间满是纠结。
从到了医馆,白景明一直默默观察着唐龄细致的神情,此时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清润如暖玉的音色悠悠传进唐龄的耳,他道:“把小姑娘送去我那吧,离得近,人也少。”
听见白景明这话,唐龄难得露出了明媚莞尔的一笑,语调清澈轻快:“那就麻烦白公子了。”
“你怎么认识他们母女的?”回到酒楼后,白景明悄声询问。
“我刚来北街开食肆时,若不是她们母女第一个买了我的炸薯条,后面也不会卖的如此快,她们也算是我的恩人。”
唐龄似是回忆起那日莹儿哭闹又破涕而笑的场景,毕竟自己刚到穿到古代就能把食肆开得红火,实属不易。
……
“莹儿怎么样了?”唐龄端着冷水盆推门进来。
酒楼的小二给母女俩收拾了个有床铺的雅间,妇人一直担忧地守在莹儿的身前,目光却散漫不聚焦,显然正在出神。
此时听见唐龄突然推门的声音,妇人有些惊慌失措,显然被她吓了一跳,又忙探手去给依旧在熟睡的莹儿掖了掖被角。
白景明悄声跟在唐龄身后由白诚推着进了屋里,见到妇人的动作,他只是眉头轻蹙,将下巴缓缓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精明地微眯眼,却什么也没说。
“……”
唐龄也只是有些疑惑,倒也并未没出口询问,而是把被冷水浸泡至凉爽的湿毛巾递给妇人,妇人道了声谢,用毛巾擦了擦女孩依旧炙热的手和脸庞。
见唐龄细心地去探女孩的温度,白景明深邃晦涩的眸色底竟然多了几分柔软。
“怎么这么久了还这么烫?”唐龄语气十分疑惑不解。
他们从医馆回来也有两个时辰了,太阳缓缓将落至地平线,繁华的街巷也逐渐沉静了下来,可莹儿的温度还是不退,而且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我、我也不知道……”妇人攥紧了手中的湿毛巾,支支吾吾说道,毛巾淋下的水珠儿把妇人的衣裳沾湿了些。
“……”若说刚刚唐龄只是有些疑惑,那她现在就是彻彻底底觉得妇人的状态不太对劲,她紧蹙眉头问:“婶子,你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没什么……”妇人朝身旁的唐龄,扯了个苦涩的笑。
唐龄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依旧并未舒展开,但也只是撇撇嘴陷入沉默,也不好说什么。
湿毛巾被妇人攥紧,水滴滴在地板上撞碎,在一片沉寂中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