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会道:“这个主公不必担忧,臣想先去一趟夏口,会一会那个刘邢,看看他们意下如何,等到回来,臣自然会有法子安稳住那些老臣。”
邓纪点点头,问道:“那季远打算何时动身去夏口?”
陆会说:“事不宜迟,臣想今日就启程,马车也已经备好了。”
邓纪应允道:“好好”又说:“哦对了,阿姐以前到过夏口,你带着阿姐一同去吧。”摆明了是想要撮合他们。
陆会苦笑道:“主公,臣是去商讨结盟之事,带个女子算作怎么一回事,而且赵翊就驻军在夏口对岸,与刘德隔江相望,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邓纪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挥手道:“我会多拍些人保护你们去的,快去吧,快去吧。”邓纪撵他。
他无奈一笑,道:“臣知道了,臣会保护好主公阿姐,带她平安回来的。”
邓纪笑而不语。
……
邓节得到了这件事后,也吓了一跳,顿时只想去揪着邓纪那小子的耳朵骂他一顿,这叫做什么馊主意,他是想撮合她与陆会想疯了。
然而眼下陆会去往夏口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面,迫在眉睫,一刻也当误不得,她再去找邓纪,便又当误了一天下来。
没办法,她只得上了马车,马车只有一辆,她和陆会并肩坐着,一时间没什么话说,气氛尴尬极了。
好在陆会手里有书,翻了出来一本给她,邓节笑说:“陆公子自己看吧,我不看了。”
陆会笑了,递给她道:“打开看看。”他不知道叫她什么好,叫夫人显得生分,叫姑娘,可摆明了她已经不是个姑娘家,索性就不称呼了。
邓节狐疑的接过来,一打开里面没有几个字字,都是画,各种小人,舞剑的,打鼓的,邓节翻着翻着就看了进去,时间很快的也就过去了。
夜里他们就到了汉江,换乘了小船,走水路更快,一夜就可以到夏口。
只是水路蚊虫多,陆会把纱帘子放下,对她说:“需要一夜,你先睡会儿吧。”
邓节看着摇摆的船头,笑道:“想睡但是又睡不着。”书已经看完了,她还给了陆会,陆会却笑说:“留下吧,算作送你的。”
邓节道:“这书可真新奇”她还是第一次看都是画的书。
陆会道:“你喜欢就好,这书是我闲来无事时画的,自娱自乐,没有几个人看过。”
邓节惊讶道:“原来这是你画的,这我怎么好收下呢?”她要还给他,被他拦下了,道:“还是你留着吧,这书留在我手里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若是想画,随时还都可以画出来。”
邓节确实也很喜欢,遂就收下了,看着平静的江面,略带歉意地道:“都是邓纪那小子,公子还得带着我去夏口,一路上给陆公子添累赘了。”
陆会低头笑道:“不麻烦”又道:“正好我也有话想要问夫人。”他还是叫了她夫人,这样显得礼貌一些。
邓节默许。陆会望着江面,淡淡地道:“赵翊发三路大军,如今意在攻打江东,夫人嫁入赵家一年有余,可对赵翊有所了解,我想听听夫人的意思,兴许有战胜赵翊,解救江东危机的法子。”
邓节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沉湎在了回忆中,许久开口道:“他是个自负的人,很自负,因为从他上了战场未尝一败,攻克敌军如同秋风扫叶,他敢用兵,会用兵,能够沉得住气,哪怕粮草已尽,他仍然能找出法子稳定军心,直到撑到最后一刻。”她想起官渡那站,不得不佩服他,换做旁人恐怕已经乱了阵脚,她默了默,说:“相对的,他也善于伪装,掩盖内心真实的所思所想,以笑面示人,不动如山。”
陆会默然,道:“确实,听闻他不读兵书,却能用兵自如。”他一笑道:“我真想亲自见见这位太尉大人”
邓节漠然地道:“他不读兵书,却能用兵自如,是因为他足够懂得人心。”她摸上自己的胸口,道:“他和汉室不同,和邓纪邓盛不同,他足够的黑暗,所以他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别人内心最黑暗的角落,猜到他们的所思所想并加以利用。”她说:“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人人都想做君子,唯独他甘当小人。”
“他从不施人予义,而是施人予利。”
陆会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邓节看向他,道:“但是他也并非没有弱点,除了自负,还有多疑,他太多疑了,而且他身边有太多人暗藏二心,想要治他于死地,比如汉室,比如青州的赵虞,他所统治的领域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凶险,故此他也不得不多疑。”
陆会若有所思,道:“所以汉室还是可以利用的……”他用的是利用,而非合作,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邓节听进了心里去,只是淡淡地道:“或许”说着靠在了船侧的软垫上,蓦地,问道:“结盟有几成的把握?”
陆会道:“十成”
“赢呢?”
“不到二成”陆会苦笑道,邓节也笑了。
陆会说:“主公心里也是明白的,纵使这样,也不能降,江东人的骨头是硬的。”他看向邓节,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夫人。”
“问吧”她淡淡地道。
陆会说:“夫人到底是为何回到江东的,我听闻赵翊待夫人不错,夫人也还提他挡了刀,就连周蒙的尸体也送了回来,所以夫人到底是为什么回到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