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伯笑说:“像”
赵翊目光沉寂如水。
付伯道:“一言一行,言谈举止,甚至连思考的方式都一样,简直像是和太尉大人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说:“这孩子是太尉大人教大的,像一点也在所难免。”
冷漠,刻薄,残忍,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赵翊沉默了一会儿,手里摆弄着一个小茶杯,然后抬头看付伯,问道:“你说,我真的不配做父亲吗?”他抬头问付伯,茫然的,困惑的,根本不像是寻常那个杀伐果决的太尉大人,更像是个迷失了的孩子。
付伯不知道如何回答。
赵翊低下了头,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自我的挣扎中,他低声说:“我看着赵玳,似乎知道了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肯让我的骨肉来见我。”他问付伯:“你说,到底该如何做一个父亲。”
他知道如何做太尉,知道如何处理朝政军政,可偏偏的,他不知道如果做父亲,他看着赵玳,就知道在做父亲这件事上,他是失败的,况且赵玳还不是他的儿子。
他在慢慢地去接受一个新的身份,着手做着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就像他没有获得过母爱,所以不知如何去爱一样,他也没有获得过真正的父爱,所以不知如何去做一个父亲,况且他本身也很年轻。
付伯看着这个迷茫的大孩子,心生慈爱,问道:“大人可爱宋夫人?”
赵翊目光仍然迷茫,他说:“我不清楚,我曾经确实很喜欢她,现在看来,或许算是爱,又或许不算,我不知道。”
他那时太小了,和如今的赵玳一边大,纵使是爱,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淡了,忘了。
付伯问:“那大人可爱邓夫人?”
赵翊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付伯问道:“为什么?”
赵翊说:“不知道,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知道我不她死,不然一年前她离开我的时候我就该杀了她,可是我下不去手了。”
他抬起头看着付伯,说:“我杀不了她了,她拒绝了天子,陪我进牢笼,我不舍得她难过,更不想她恨我,惧怕我。”
他说:“可是我已经犯了错,从一开始就在她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付伯说:“太尉大人其实也还是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赵翊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孩子。
付伯说:“大人,邓夫人的心是肉做的,不是石头,只要大人肯放下身段,迟早会融化的。”他微笑道:“大人,您忘了,夫人其实也是第一次做母亲,纵使有错,也只是错在了和您一样,都是第一次。”
赵翊不再说话,付伯也便不再开口了。
夜里的风越来越冷,油灯被吹灭了两三盏,赵翊仍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付伯将披风给赵翊披上,却被赵翊扯了下来,他扶着案几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