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是找局长还是找分管的副局长?如果真是一个跨地区的大案,那当然必须得先让局长知道。分管的副局长当然也必须得让知道,没有分管局长的支持,那等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成。
问题是你给市局的领导汇报了又能怎么样?市公安局的领导能不接受市委书记的领导吗?有了跨地区的大案要案能不给市委领导汇报吗?
万一,这个能要了你命的万一!如果市局的领导当即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市委书记,那你又能怎么办?如果是个响当当、硬邦邦的市委书记,那当然好说,如果不是呢?那岂不是自己把自己送进了老虎口里?
让自己做了人家的盘中餐倒在其次,老局长交待了又交待,几乎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了抵押的事情可就全让你给葬送了。
要想不让市局的领导产生这种&ldo;汇报&rdo;的想法和做法,那就只有在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同时,让省厅的领导也知道这件事。惟有省厅的领导才能制约了市局的领导,才能让市局的领导在一段时期内不产生这样的想法和做法。
但一个是省人大副主任,一个是省委常委,省厅的领导能不接受省人大的监督?能不接受省委的领导?
万一,又是这个万一!省厅的领导把这样的事件&ldo;汇报&rdo;给了省人大的领导和省委的领导,你又能怎么办?
……
陡然间,他的眼前又掠过了老局长的那一行像在颤栗一样的字迹:
千万不可走漏消息,任何人都不可告知。切切!
老局长的意思,是不是也包括领导在内?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到了关键的时刻,就会感到任何人都不是那么可靠?
这种不可靠,不安全的感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
他突然想到了张大宽。
他原本就该想到的,根本就不应该让这个手无寸铁的残疾人参与调查。
他必须马上通知张大宽,让他立刻停止对王国炎的调查。
这对他实在太危险了。
必须立刻停止。
立刻!
……
何波吃完饭回到办公室,给省城代英发过去一个电传后,已经快下午3点了。
他给办公室留下一句话,除了特殊情况,不管什么人来找都说不在。他要抓紧时间看一个材料,来人今天一律不接待。
他所说的材料正是罗维民交给他的那些东西。
一本王国炎的日记,还有一本用卷宗作封面的大笔记本,里面张贴着各种复印件和影印件,以及一些秘密拍下来的照片。
何波先大致翻看了一遍笔记本里张贴着的资料。有些他还看不大明白,比如像在监狱谈话室里的一些谈话记录。特别是有些段落,何看了好半天也琢磨不透这些谈话记录的内容究竟有什么问题。不过有一点何波还是明白的,那就是所有这些谈话内容都跟王国炎有着这样和那样的关系。总的看来,监狱里的监管干部几乎全都有意无意地把这个王国炎当作一个神经病了。
是不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在一些人有意识地误导之下,于是所有的人都跟着这么认为,王国炎确确实实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这都是些什么人呢?有监狱里的教导员,指导员,分队长,狱政科长,甚至还有监狱医院里的保健大夫。这么多材料如果汇总在一起。就会给人一个强烈的印象,这个在押犯王国炎百分之百的是疯了。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说他是个精神病,说他需要马上到医院去紧急治疗?
还有另一个强烈的印象是,这么多的人都说王国炎得了神经病,那也就表明在这个问题上任何人都没有责任,或者说任何人都毋须再为这件事去承担什么责任。既然王国炎的精神病是人所共知的,那么就算将来出了什么问题,也算不到任何一个人头上。
如果有人真是这么策划和这么做的,那可就太令人可怕太让人担心了。
因为这意味着,这样的事决不是一个人可以干得出来的,它很可能是有预谋有组织的。
罗维民这么做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想找到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那么,在古城监狱里是不是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一个组织?以至于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个巨大的预谋?